十八、严念初•甜坯店_暂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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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严念初•甜坯店

  我买了一个价值三千元的金条,她到现在还压在枕头底下。她就是知道金子贵重!海若说:你这么说呀,别让她听到。严念初说:她耳朵聋了,听不到的。便过去附在老太太耳边大声说:这是我的朋友,叫海若!老太太也是声音很大,说:唔这闺女长得亲么,银盆大脸,是个福相,哪像你不好好吃饭,瘦得蚂蚱一样!海若和严念初都哈哈笑起来。严念初把手里所提的三个纸袋交给海若,让在这儿等着,她去送老姑。海若从玻璃窗看到楼前,老太太上了那表弟的车,车就开走了,严念初再顺着电梯往上来。在严念初前面也有一男的,一直回过头看严念初,严念初仰着头,不做理会,电梯到头了,那男的突然一个摔,仰八叉倒在地上。

  严念初说:你喜欢哪个?海若说:呛?严念初说:你没有看纸袋呀,里边我买了两个包,一个是法国的,一个是意大利的,挑一个了我送你。海若从纸袋里取出两个包来,果然都是名牌,说:都喜欢,但我不要你送我,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不给劳务费,你选一个了另一个归我。严念初说:好,那我以后到你茶庄喝茶,我也掏茶钱。当下在两个纸片上分别写了“法”和“意”,揉成蛋儿,在身后手里握了,伸出来,说:听天意的。海若指了一下右手,右手展开,纸蛋儿上是“法”字。便翻出法国包里的发票看,给了严念初钱,钱是有整有零。

  严念初不收零钱,海若说:一分都不能少!她还说了个故事,这故事是羿光告诉她的,一个大学的教授七十六岁了,有一次参加一个会议,来时是搭出租车来的,回去是搭便车回去的,都回到家了,记起没有在会议上报销出租车费十五元,就又返身搭出租车去了会上。旁人说你这算的什么账呀,来回三十元去报销那十五元?他说那十五元应该报销呀,花多少钱去报销那是我愿意的。严念初说:这不是个笑话吗?海若说:这不是笑话。把零钱给了严念初,说:咱得找个地方喂喂肚子吧。严念初说:前边小巷里有家清真饭馆,吃碗羊杂汤咋样?海若说:吃羊杂汤的肯定人多,你这身打扮去招摇呀?严念初说:羊杂汤不吃了,那里还有家卖甜坯子的,倒是清静。

  两人去了店里,甜坯子就是青裸做的酒酿,冰冻了,确实又甜又凉还有一种酒味。严念初买了两份甜坯子,两份鸡爪和鸡翅,还是去隔壁饭店买了两碗羊杂汤端了来。海若说:凤凰是喝醴泉吃竹果的,看来咱不是凤凰,只喜欢吃些动物下水。严念初说:咱不是凤凰,可这鸡爪鸡翅是跪的飞的,也是“贵妃”呀!海若看着严念初先把羊杂汤唏唏噜哈地吃喝完,额头上沁出一层汗,突然说:你是要找个保姆?严念初一下子变了脸色,说:徐栖给你说的?海若说:徐栖离开县城那么久了,她能找到保姆?就是在那里找一个,没经过培训,哪能做得好?!你知道我家以前的保姆好,虽然离开六七年了,但她还在城里,又保持着联系,你可以给我说呀,我联系一下,她能来便好,来不了她还可以推荐个可靠的。严念初说:唉,我是不想害扰你么。

  海若说:你还少害扰我啦,这次倒自觉!是给你老娘找的?严念初说:嗯。头抬起来,却看着窗外,窗外街道上,有人在拿着一只气球,气球在空中一跃一跃的,但还是被线牵着,人和气球就经过窗子To严念初突然说:妞妞回来了。海若说:啊妞妞回来了,是妞妞回来了?!严念初说:我把妞妞从她爸那里要回来了。她爸年纪大了,一个男人带不好孩子的。海若说:当初我就主张你要孩子的抚养权,担心你不从小带着,将来母女就容易疏远感情。现在孩子回来了就好。严念初说:她回来了我还是没时间带她,就放在我娘那儿,婆孙俩一老一小的得有个保姆,保姆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这就心烦意乱,又不愿意把这情绪影响给别人,便把手机都关了。海若说:是关了几天几夜了!可你也不想想,你把眼睛一闭,看不到别人了,别人也看不到你了?

  严念初把墨镜卸下来,要说什么,嘴张开了又没说。海若说:做盆子罐子时如果有了裂缝,势必以后就漏水。严念初说:唉,我这婚姻真是失败。海若说:咱这姊妹们谁的婚姻好过?蒜剥了皮都光光洁洁的,咬嚼了只有自己知道又辛又臭么。这些道理谁都懂,真正遇上了谁又都是慌张无措。保姆的事我给你联系,咱就不再说啦,我倒要问问你和应丽后的事,应丽后把情况给我说了,当然她是她的说法,事情到底怎样,我还想听听你说。严念初叽叽哼哼了一会,抬头看着海若,说:海姐不是来买包的,来挑脓包的。海若说:脓不挑出来疮不好么。

  严念初说:这就像逃犯逃了那么久,总是惶惶不安,等到被警察抓捕了,也算是解脱了。严念初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摊了手,说:这事我倒一肚子委屈,本来也想给你说哩,又怕你无故生气,没想她先给你说了!我这是一片好意要让她获些利的,她也是前三个月得了那么多利息,还请我吃饭,送了我一套韩国化妆品,天有不测风云,我哪里能料到有后边的变故?海若说:不是应丽后主动给我说的,是她人一下子瘦了,头上白发多了许多也不去染,我问她怎么啦,她才给我说了这事。

  她也感激你当初的好意,也正是这样,她才同意了不再要利息,能还本金就可以。可她生气的是你们重新订的合约,上边你的直接担保人换成了间接担保人,认为你是自保就全然不顾及她的利益了。咱们这么多年,难得感情亲近,这件事她当然是想赚便宜的,世上的事想赚便宜必然就少不了风险,但她确实是单纯没心机的人,当她发觉新合约由直接担保变成间接担保,是谁谁都心里不高兴。严念初说:海姐,我过后也想了,或许我有些自私,有些害怕,不该耍小聪明。我给她打电话,她躁得很,骂我,把电话就挂了,再不见我。

  海若说:不管是直接担保还是间接担保,你都要保的,你就是保不了,大家都起来想办法保,那钱不是个小数目,不能让白白就没了。严念初说:应丽后的钱没了,我能心安吗,为这事失去一个朋友,我能不难受吗?海若说:这就好,也就是为这一点我才找你的。严念初说:我给王院长一再说,这钱一定要还,他是答应了的。海若说:他是把钱借给了他的朋友?严念初说:应丽后把钱借给他,他再借给他朋友。海若说:他借给了他朋友,他朋友跑路了,你想想,应丽后能不怀疑王院长不还吗?严念初说:他不还不行,利息里他是抽成的。

  海若说:他原来是用应丽后的钱挣钱啊!严念初一时无语。海若说:那你给我说实话,你从中分成了没?严念初说:我没有。我要是从中赚一分钱,我出门让车撞死!海若说:你介绍应丽后!和王院长认识,就是巴结王院长了能多买些你:的医疗器械?!那我再问你。严念初说:海姐,I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崩坍了,你审问我!海若j说:要是崩坍了我也再不会见你。也不是审:问,我只是把事情弄明白。王院长是国营医院i的院长,他拿的是工资,他说还款,怎么个还?i严念初说:他手里应该有钱,何况还有个店,专卖建材的,他老婆在经营。海若说:哦。如果i是我逢上这事,我就先卖了店也得给人家一次|性把账还了。咱挣着钱,让人家无故地损失[着?严念初说:他之所以不卖店,一是他要活:着,二也是在挣着钱了还应丽后的账。

  海若::说:他要是言而无信不还呢,或者自己生意不:好还不了呢?严念初又是不吭声了。海若说:;既然老合约都没起作用,也不要太信新合约,‘还得抓紧要。严念初说:这我会催他的。海若说:我是相信你会催他的,但正因为你对他还账也信心不足,所以才有了把自己直接担保人变更为间接担保人,是不是?严念初脸色通红,鼻梁上有了汗珠,说:服务员!服务员过来,她说:有拉菲吗?服务员说:没有拉菲。严念初说:开店里怎么没有拉菲?还有什么葡萄酒?服务员说:有“长城的”,“安森曼”。严念初说:“安森曼”是哪儿的?服务员说:咱省里的。严念初说:来两杯吧。

  酒端上来,严念初说:海姐,那你说咋办?海若说:这得给他施点压力。现在是欠账的数目越大越不想还,靠你和应丽后那是难要回来的。你认识什么讨债公司的人吗?严念初说:那得以应丽后的名义找。海若说:这当然。严念初说:既然这样,我表弟就和人办了个讨债公司,我提供电话号码让应丽后与人家联系。海若说:你把号码给我,我来联系。严念初说:海姐,这又把你牵涉进来了。海若说:咱姊妹们的事,好了都好,不好了都不好么。严念初就把她表弟的电话号码给了海若。

  埋单的时候,海若掏钱,严念初坚决不行,两人在那里争着。海若说:拉扯着让人笑话,能有几个钱呀?以后吃大餐了你掏。严念初说:咱俩吃饭啥时又吃过大餐?海若已经把钱给了服务员。严念初去要帮海若拿装包的纸袋,不料竟撞翻了一只茶碗,半碗剩茶全倒在了风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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