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如意_缱绻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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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如意

  很不巧的是,若胭到东园的时候,杜氏刚睡下。

  这段时日以来,杜氏连番吐血,又加之事端频繁,忧心悲痛,杜氏身体愈发不如从前,有时数日不思睡眠,有时倦困嗜睡。

  巧云将若胭拉到一旁,道,“前两日太太都不曾安枕,奴婢刚抓得药里安神催眠的成分较之往常又加了分量,太太刚服了药睡下,二小姐可有要紧的事需要奴婢唤太太醒来?”

  若胭摇头,“母亲难得安睡,岂可唤醒。”

  便说了春桃听到的大少爷挨打流血之事,又问是否有药。

  巧云皱眉道,“东园离中园远,倒是未听到动静,恕奴婢多嘴,幸好太太睡下了,要是知道大少爷不好,心里越发的难受,今天晚上又要彻夜不眠了,二小姐问药,却是问对了,太太这些时日呕了几次血,是以备着多种止血药,只是多是内服,不过奴婢知道其中有几种,倒是既可内服又可外敷的,且不管大少爷伤在何处,大约总有些用处。”说罢,转身进了屋。

  不多时,用帕子包了一大包药出来,一一的向若胭说了,“这个,与这个,是止血的,只可内服,这个,还有这个,内外皆可,还有这个,这是太太收了多年的伤药,太太说是治跌打损伤、伤筋动骨、活血化瘀最是见效,只是太太也用不上,一直没用过,二小姐也拿去,兴许大少爷能用上。”

  若胭诧异,“太太怎么会常年备着伤药?”

  巧云呵呵一笑,飞快的看了若胭一眼,只道,“太太身体不好,常年备药,多备一份伤药,也没什么。”

  若胭想想,也想不出什么不妥的,就将心搁下了,谢过巧云,带着初夏径直去了南园,不想竟被拒之门外。

  如意眼泪汪汪的挡在门口,“二小姐,大少爷一回来就睡了,发了话,谁也不见,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若胭纳闷,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挨了打,觉得不好意思见人了?心想小伙子长大了知道挨打是件丢人的事,这也正常,自己就不去臊他了,免得他难为情,只问如意究竟伤的如何。

  如意就难受的掉了泪,“奴婢服侍大少爷好几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大少爷受过这样重的伤,许是老爷打的狠,脸都肿了,流了好多鼻血,衣裳上都沾了好多血,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大少爷不让奴婢们动他,自己睡觉了。”

  原来是流鼻血啊,若胭略略松下一口气,记忆中自己小时候要是上火了换季了也会流鼻血,想来流鼻血也不是特别严重的大事,估计自己抱过来的这一包药都用不上,却仍是全数交给了如意,细细的告诉她每一样药的用法和功效,是否有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药出自东园,梅承礼如果不是特别笨,应该也猜得出来出处,自己这个二妹妹是万万不可能手头存着这些东西,满府里也就只有东园了。

  如意千恩万谢的收下药,若胭又叮嘱了几句好生服侍大少爷的话,如意乖巧的应下,小鼻子一耸一耸的似乎很是伤心,却没有说什么。

  若胭心思一动,猛地想起初夏说的一句话,仿佛说是张氏准备把南园的这几个丫头都发卖了去,顿时心里不是滋味,南园三个丫头,吉祥、如意和高兴,吉祥往中园去的多,若胭也就多见了几次,只觉得是个机灵谨慎的;对高兴唯一的印象就是上次兴致勃勃的宣传云三爷当街欺男霸女,不小心撞上了张氏的刀口被罚站;倒是如意这丫头,因为和秋分很有几分神似,若胭记得更清些,暗叹这样年幼无依的小女孩要被人卖来卖去,实在是可怜,有心相助,奈何自己也身如浮萍,万事不由己,哪里还有能力去救人,心念至此,不免戚戚,叹道,“好好照顾大少爷,求大少爷说个情,兴许老太太高兴了,就留下了。”

  秋分一听这话,就再忍不住哭起来。

  若胭也不忍离去,就拉她到一旁,轻轻的哄着,秋分啜泣一会,止了哭声,就向若胭道,“奴婢小,不懂事,也知道这个事让大少爷说情,怕也难,这两天大家都在说老太太给大少爷订了亲,但是大少爷不愿意,这才跑出去喝酒的,奴婢都知道了,大少爷挨打是因为不同意老太太给定的亲,大少爷要是去为奴婢们说情,那就是要同意老太太的亲事,大少爷肯定不答应。”

  唉,这个道理连小小丫头都明白,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如意看了看若胭,犹豫着又道,“奴婢有个事,想告诉二小姐,要不然被卖了就没人知道了,前不久,大少爷也一声不吭的出门一次,对了,就是二小姐您去周府那天,也是天擦黑才回,只是那天老爷也去了周府,并没人知道这事。”

  若胭回想起那天在抄手游廊上碰到梅承礼,就猜出他定是外出了,只是后来乱事一堆,没人提起这事,自己也就搁脑后了。

  “这事竟无他人知道吗?老太太也不知道?”若胭纳闷。

  “南园的三个奴婢是都知道的,只是谁也不敢说,老太太知道了还不得打死,老太太那天中午让富贵姐姐来请过一次,吉祥给拦门口了,说大少爷上午读书乏了,正在小憩,富贵姐姐就走了,下午富贵姐姐又过来问了一次,高兴就坐在大少爷桌前假装看书,吉祥领着富贵姐姐在窗前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说大少爷在读书,吩咐了不让打扰,富贵姐姐又走了,老太太就没再派人来。”

  若胭点点头,心想万幸来的是富贵,要是方妈妈,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罢了,好歹大少爷平安回来了,既然没人知道,你们就忘了吧,谁也别再提起就好了,以后仔细着也就是了,这一次怎么就没看住,还叫老太太知道了?”

  如意委屈道,“大少爷说去院子里转转,不让人跟着,奴婢们也没有办法,上次府里没有先生,大少爷不用去课堂,少了约束,现在有了先生,大少爷需得天天去课堂,是姜先生见大少爷没去,遣了人去问老太太,老太太就亲自来了南园,再瞒不过了。”

  看来这位大少爷还是不善说谎,只说是去院子里转转,丫头们见过一阵子不回来就会去找,找不到自然也就知道了,他要说是去课堂了,丫头们只怕要等到中午才意识到主子不见了。

  若胭便安慰她,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如意却接着道,“大少爷虽然回来了,事情也过去了,奴婢却觉得不安,上次大少爷偷偷跑出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像受了伤,胳膊擦伤了,但是大少爷不许奴婢说,奴婢也害怕,接下来的几天,老爷禁了大少爷足,让大少爷闭门思过,万幸没有追查,大少爷的伤慢慢的也好了,除了奴婢,再无别人知道大少爷受伤,只是,自那天回来后,大少爷就有些变了,每天痴痴呆呆的。”

  若胭纳闷,“他不是这两个月以来都痴痴呆呆的嘛,怎么又有些不同?”

  如意点头,“奴婢也说不好,只是觉得就算是痴呆,也和以前不太一样,有时还一个人傻笑。”

  这又是发的什么神经?

  若胭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问,“怎么大少爷受伤和痴呆的事,只有你一人知道?吉祥和高兴不知道么?”

  如意解释,“大少爷受伤那天正好是奴婢当值,后来大少爷怕别人知道,就指定奴婢接下来几天都当值,因此受伤的事吉祥和高兴并不知道,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她们俩有没有看出不对来。”

  真是个乖巧又懂事的丫头!

  若胭赞她,又安慰了几句,让她别害怕,便心事重重的往回走,刚上抄手游廊,就听到有人喊“若胭”,收回心神定睛一看,竟是梅家恩和郑姨娘并肩站在面前,忙行礼问安,郑姨娘咯咯笑着也回了个礼,“二小姐这是想着什么心事呢,连老爷来了也没看见。”

  若胭淡淡一笑,并不理她,只见梅家恩道,“你来的正好,与为父一起去老太太那边坐坐吧。”

  听语气并不坏,似乎还有些喜色,不是才暴打了梅承礼嘛,怎么并不像想象中那般一脸杀气呢,难道又有新的喜事?只好点头应了,恭顺的跟在身后。

  刚进门,就见梅和娘一脸喜色的从里面出来,若胭越发糊涂了,暗想梅承礼挨的一顿打到底算什么事,怎么如今只他一个憋屈的把自己关在南园,其他人都跟没事一样?忍住不解,弯腰向梅和娘行礼,唤她“二姑母”,梅和娘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若胭,这才想起这个多出来的外甥女,笑着点点头,又转向梅家恩笑了笑,也没说话,快步出去了。

  张氏坐在床上,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方妈妈满脸堆笑的陪在一边,低声说着什么,见三人进来,就行了礼出去。

  张氏也很诧异三人同行,笑道,“怎么你们来了,又有什么事不成?”

  梅家恩就坐在床边,指了指郑姨娘,“你说吧。”

  郑姨娘却似有深意的瞟了眼若胭,笑道,“老太太,这件事还是让二小姐说吧,妾要说了,怕有嫌隙。”

  这就出奇了。

  若胭向张氏行礼罢,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脚的一只小杌子上,挑眉看郑姨娘,又向梅家恩道,“老爷,若胭刚才半途遇上老爷和郑姨娘,老爷只说是让若胭同来老太太这里坐坐罢,一路上也不曾指点半句,郑姨娘一张口就让若胭说,却叫若胭说什么事?又哪里来的嫌隙一说?”

  梅家恩见她不悦,也不太高兴,就不耐烦的摆摆手,只向郑姨娘道,“你说就是。”

  郑姨娘得了话,喜上眉梢,激动的往张氏面前凑了凑,“老太太,竟是一桩想不到的好事,今儿映雪去闵府,闵太太很是喜欢,话里话外竟透出要为映雪做媒的意思来。”

  若胭愕然,闵太太竟有这个意思吗,怎么自己丝毫未察觉呢,到底是自己年轻不经事,听不出过来人的话外之音,还是另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由?

  张氏闻言,果然动容,“哦,不知闵太太有意说的哪一家?家境如何,做的几品官?”

  梅家恩接言道,“听闵太太的意思是太仆寺少卿齐大人。”

  若胭一怔,没忍住笑出来,若说闵太太提的另外人家,兴许若胭没听出来或是不知道也罢了,可是闵太太当时提到齐大人的时候,自己就在当场,一字字的听的真切,闵太太的态度也看得明白,绝不会有为两家撮合做亲的念头,怎么到了郑姨娘和梅家恩这里,竟是亲事八九不离十了?到底梅映雪回来是怎么讲述这一天的?

  郑姨娘见她发笑,就很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仍是笑道,“怎么二小姐笑了?莫不是觉得你这三妹妹配不上这门亲事,还是自己另有主张,怨不得映雪说起此事,很是支支吾吾,却不说缘由,只说怕二姐姐知道了生气,伤了姐妹和气。”

  得,若胭瞬间明白了,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梅映雪一句话“二姐姐这么藏着掖着,不让我说、不让我问,莫不是心中早有了主意,怕我抢了去”,原来是映雪误会闵太太提及齐大人是有为两家做亲的意思,她相中了齐大人,又怕若胭抢去好姻缘,就抢先一步让郑姨娘去找梅家恩,只说是闵太太想为她与齐大人作伐,不免又想笑,这位三妹妹还真是女大恨嫁啊,小小年纪就一门心思就想着自己的婚事,也不仔细想想,闵太太若真有那心思,自然会向杜氏说起,哪有和女儿家自己说的?她这么急不可待的攀亲事,只怕最后要落自己的脸面,有心劝导两句,梅家恩已经听信了郑姨娘的话,反责备若胭容不得亲妹妹的好事,只好心头冷笑,提出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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