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_卖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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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心中有了定数,也就收止了哭声,抬头看了看天色,借口天色不早了,拽着丈夫和静儿径自离开了。

  黙儿送父母走后,又去了趟莫八的小屋,可惜正在养伤的小虫说莫八独自去喝酒去了,只得又向后院走去,想找青凤替母亲的无礼道个歉。

  默儿虽然谨记母亲教导的要在下人面前摆出威严的姿态这句话,可是,她又实在不能把府里其它人真的如母亲说的那样对待,她希望大家都和平相处,不喜欢你高我低的争争斗斗。

  这是默儿第一次踏入后院,看什么都新奇,尤其是院角所系的桃花,看到她后一通嘶叫,默儿一时孩子气涌上来,也忘了对桃花的敬畏,径自跑上前去,就从桃花面前的水槽里用手掬了水就向桃花当头泼去,桃花起初还不安的刨着前蹄,大张了口,直向默儿示威,但不久后也就甘之若饴,反倒平静了下来,只是不时的甩甩大头,把默儿泼到它头上的水珠甩去,漫天飞舞的水珠又濡湿了默儿的头发和衣服,气得默儿更加力的向它泼水。不知闹了多长时间,一人一马都乐此不疲。

  人与马,在渐弱的天光里,构成一幅绝美的图画。

  这就是黄慷第一次醒来后,眼里所看到的最美的情景。

  五十一

  黄慷醒来后,已经是午后了,右肩竟不是痛的感觉,而是木胀,像是里面塞了一大堆的木头,又像是根本就是身体上一块多余的东西,只是能感觉到却无法指挥到。

  黄慷仔细的听了听,满意的笑了,这白府果然如他以前侦察过的那样,一到午后就变得特别的沉静,因为白大少爷有午睡的习惯,白少奶奶又每天只知困守在自己的卧房里,所以府内下人们也大多就此偷了懒,或睡或出去游玩,要到未时末才会再热闹起来,所以,当他逃亡时,第一选择就是逃到这里来。

  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听闻白家大少爷是个书呆子,没事还曾在福河上早吟古诗,世家子弟,真是有够风雅的。

  当他决定了要上北平投靠蔡师长时,就已经想到了一切的退路,包括行迹的败露,逃往白府新宅这一决定虽是第一选择,却是他最不得已时才会做的选择。

  现在一切都被人牵着走,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本来以为自己是个下棋人,结果还是他娘的被人利用做了棋子。

  做棋子就做棋子吧,可他心中总有几丝不忍,布局人的高明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无法声张,又不得不按其定下的规则玩下去,自己烂命一条,倒也无所谓,可是白家少爷还有白少奶奶……

  他眼前又闪过一幅画面——一顶蓝呢软轿晃晃颤颤的从身边经过,向着他的一侧的布帘被打开,一张小小的还保留着童稚却可爱无比的小脸露了出来,只看了他一眼,那轿中的少妇就好像发现了他的注视,一下子把帘子放下了,可是只是这惊鸿的一瞥,已足以让他心神荡漾。

  他后来才打听到轿中人是白家大少奶奶,名叫齐默儿,现在应叫白齐氏了,听闻她已经嫁人了,还是嫁给了白家,他也只有暗然长叹,可是默儿那双鲜活灵动的眼眸却总是在他眼前转来转去,扰得他无法安眠。

  及到现在,他才想明白,原来老杨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早就知道了他的心之所向,所以才会告诉他那么多有关白家和默儿的事情。

  就连他的这次出逃,也都是老杨一手安排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身冷汗,这如果是真的,那老杨的手段可就真的只能用诸葛再生非凡人所能为来形容了。

  他能想通一切,灵感来自于他晕过去后做的一个梦,梦里重复了他伏在默儿床顶上的那段经历,他正安静的伏着,突然一双冷冷的眼睛出现在面前……

  他醒过来后,想起了这个梦,立时就对自己的处境怀疑了起来,为什么除了老杨打了他一枪外,一路上的追兵中再没有人向他放过一枪,就算他轻功了得吧,可也比不上枪弹的速度啊,老杨都不惜挨门挨户的找了,还怕放枪会惊动人吗?又为什么搜过了白府新宅后,就再也听到他们另去搜别的人家了呢?难不成老杨以前的挨门搜查,只不过是要给他时间好躲起来?

  五十二

  这样想着,黄慷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天知道老杨还要玩什么鬼花招,又转念一想,现在连袁世凯都还只是敢对蔡师长施以软禁,就算是自己想去投奔,也不过只是不尊军纪,还不到要被当场枪绝的地步,金军长向来又对自己多方依重,断不可能下这么决绝的军令,那老杨一上来就掏出枪顶着自己的脑袋说是金军长下的命令……难不成,就是要逼得自己出逃?又想起,那个报信人早不来晚不来,等到自己和老杨交接了班转移了夜晚的军部指挥权才来,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老杨就破门而入,那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老杨是强梁出身,惯常的特技就是一手飞石,百步中的,从无偏差,会一时失手只打中自己的右肩?做夜盗的本身就要轻功了得,会追不上自己一个受了伤的人?

  越想越怕,越怕越想,黄慷终于决定那怕死在路上也要尽快逃出这福来镇,被老杨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感觉让他如坐针毡,细查了肩部的伤,子弹已经取出了,伤口又被细麻布包扎的很好,除了白慕君所划的那道长半尺的伤口,并没有大伤到筋骨,只需时日,自可恢复,于是立时起了身,略略收拾了一下,不顾血脱体虚,径自转过花丛,就想从后院出逃。

  可是在转到后院时,却看到了默儿与一匹马嬉戏的场景,深被震悍,一时又不想逃了……

  黄慷不由自主的向默儿走了过去,头脑一下子变得空白,什么伤口,什么阴谋,什么生死,一时都被抛在了脑后。

  “呀……”一声惊叫把他的灵魂吓了回来。他发现自己离默儿只差一臂的距离了,而自己的左手臂正高高扬起,马上就要落到默儿肩上了。

  发出尖叫的不是默儿,默儿一心沉醉在与桃花的嬉玩中,竟没有发现有人贴近了自己身后,发出尖叫的是青凤。

  白府新宅后院就像一个大杂院,其实在白老太太买下来这几处房产时,这也就是一个大杂院,这新宅本来就是一个前清没落子弟所居的地方,后来败尽了家产,又一力的反抗革命军,被抓了起来,送到北平去了,他的妻子就卖了所有的房子,跟一个仆人偷偷跑到乡下去了。

  以前那个没落子弟还在时,非常喜欢玩戏,常请了戏班到家里来演,后院就是给那些草台班子们准备的落脚地儿,现在被白老太太命人收拾了出来,做为下人们所居和当做厨房的地方。

  青凤正向相好的吴妈哭述完了今天受的屈辱,也哭累了,想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会儿,就看到了一个一身血污走路一步三晃的大男人正向默儿的背影侵去,所以吓得尖叫了起来。

  默儿也着实被青凤的尖叫吓了一大跳,可一回身,却又是一吓,这黄慷怎么跑出来了,还跑到仆人众多的后院来,完了,什么也瞒不住了。

  “少奶奶……这……人……”青凤虽是对默儿恨之入骨,但做了这么多年丫环了,护主的心态已经化做了本能,立时冲到了默儿面前张开双臂护住了默儿。

  五十三

  “啊……这……这……这是我娘家的表……兄……来……看我的……”这都说得什么呀,默儿恨不得把舌头割了去,有这么一身血污来看表妹的表兄吗?

  “表兄?”青凤果然怀疑起来,侧转了身,细细的长目在默儿脸上和黄慷脸上转来转去。

  默儿没了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又点了点头。

  “噢……”青凤不知想通了什么,笑了起来,“原来是少奶奶……应该叫舅爷,我这就去前院给您打水洗脸。”说罢一溜烟跑掉了。

  “唉……这后院不是也有口井……喂……”默儿懵懵的喊了几声,也没有唤回青凤。

  黄慷这时也清醒了过来,心内后悔不叠,咬了咬牙,从随身的裤袋里抽出一样物事,突然抓起了默儿的手强塞了进去。

  默儿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原是一管色赤如血又隐有黑斑的半尺许的箫,沉沉的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

  黄慷艰难的转头着头颅四下里看了看,青凤的叫声好像只惊动了默儿一个人,其它的仆人并没有一个出来观望的,放下心来,小声对默儿说道:“这管箫叫‘乌泣’是血竹所制,声音高越,是我师傅留下的,送你了……”

  默儿一喜,讶道:“那……前几天,我听到有人在吹奏的可是……”

  黄慷傲然笑了笑,道:“自然是我所吹奏的,默儿……你放心……我会快就会回来救你出去……”

  “啥?喂……”默儿还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黄慷已经踉跄着从角门逃走了。

  “这人……什么叫救我?啥意思……”默儿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确也喜爱这管小巧别致的箫,常见的箫管大多长三尺六寸,或再短的有一尺八寸的,但短到如此只有半尺许的确是罕见,她忆起前几次所听到的那如杜鹃夜啼梨花逢雨的箫声,不由神为之往。

  齐家虽则败落,但毕竟曾是诗书之家,默儿小时也曾听父亲和大伯、三叔谈起过老家南京秦淮三千月无边的风韵故事,所以自小就喜爱丝竹管弦,还曾不惜含羞给二蛋修补衣服来换取其自制过木笛,现在手里有了一管属于自己的乐器,如何能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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