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求见_檐上雪,檐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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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求见

  那天最后是怎么结束的,沈宴如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裴羡进来时,杨邑和霜娘已经离开多时了。

  沈宴如抬头问他的第一句话是:“外面雪大吗?”

  裴羡说外面雪停了,沈宴如便挣扎着非要去找赵元崝。裴羡拦着她不让,她就不动了,抬眼笑着看裴羡。那笑古怪,惹得裴羡心里古怪,就哄她:“陛下正处理政事,等陛下得了闲,就会过来的。”

  沈宴如笑:“他不会见我的,做错了事”,沈宴如嘟囔着,裴羡没听清,还没等他问第二遍,沈宴如便央他去做点心。

  裴羡本不愿,沈宴如现在该好好喝药。可沈宴如就像个不听话的小孩子,没点心就不喝药,还质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裴羡没见过这样爱发小脾气的沈宴如,好像这伤让沈宴如褪去了从前厚厚的铠甲,与他坦诚相见。

  他蓦然想起许多年前,那还算慈祥的老人说过:世人只会同自己亲近的人发脾气,因为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于是他同意了,走之前还要沈宴如乖乖的,他很快就回来。

  可等到裴羡回来时,满屋里北风,再没半分人气,沈宴如早已离开。

  裴羡忽然觉得自己天真,他怎么就忘记了沈宴如从不会乖乖等着。

  从他知道先帝会给他赐婚,他会有一个小妻子,一个将要陪伴他一生的妻子。他会有一个家,从此不必独身一人,这诱惑简直太大了,他甚至等不及圣上下旨,就偷偷去见他未来的小妻子。

  他躲在暗处偷偷看了她那样多年,他早该清楚沈宴如从来不会乖乖等着的。上一次,沈相与长公主要她乖乖等着,可她只身闯宫门,硬生生把自己混进浑水里。上一次他不在,可可这一次也一样,她依旧不会等他,她不信他。他说想要月亮,于是她给了月亮,还了她的琴,她终究不属于他。

  那盘他亲手做的糕点被轻轻放在桌子上,他想着沈宴如药苦,糕点要更香甜软糯才好。可惜,只是他一厢情愿。

  裴羡怔怔的看了那糕点好一会,忽然伸手,手指已经摸到盘子边缘,最后还是攥紧拳头转身。

  沈宴如此刻靠着一个不认识的小宫女,艰难的走到延和殿。殿前的积雪深深,宫人们还没来得及打扫,就像多年前一样。沈宴如跪在雪里,朗声道:“沈宴如求见陛下!”

  用力大声牵扯到了伤口,嗓子里满是腥气,一句话也要断断续续。扶着她的小宫女知道自己闯了祸,跪在一旁,低声哭劝沈宴如回去。

  沈宴如恍若未闻,自顾自的跪的笔直,目光炯炯的盯着殿门。

  所幸,许多年前不同,那门很快就开了。从前皇帝没开门,此刻来的也不是赵元崝。

  来人看着沈宴如苍白的脸,俯身将自己身上的大氅也披在了沈宴如身上,低声道:“陛下政事繁忙,殿下伤势未愈,回去吧!”

  沈宴如不理,裴朔半蹲下来,看着沈宴如,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悲悯来:“殿下,您何苦如此?陆将军不会有事的,您回去吧。”

  沈宴如把目光移到裴朔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西北军二十万,羌狄虎视眈眈,你们现在是不敢动陆瑶?只不过陆瑶自今日起,怕是再难离开平都,边军何时安稳,你们手中的刀便何时落下。”

  “比起陆瑶,我更想知道你们如何去圆这个谎?”

  “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如何向西北军解释,如何悲剧重演?”

  裴朔没想到沈宴如如此一针见血,不留情面。一声声诘问,问的他脸色一白,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去回沈宴如,开口时竟带有几分恳求:“殿下,回去吧!这本不是你该插手知晓的。”

  “这本不是我该知道的?”沈宴如觉得好笑,脸上的讽意愈加明显:“好,我不管。我如今也算护驾有功,虚名不要,只求陛下彻查景泰谋逆案,还蒙冤大臣家眷一个清白公道。”

  “殿下!”直到此刻裴朔才真正漏出几分慌乱,他看着沈宴如,极力思索着:“殿下放心,一切有我,我不会让旧事重现。还有姚尚微,我会尽力保姚大人一条性命的,殿下放心,臣说到做到。”

  “呵!”沈宴如看着裴朔,粲然一笑,脸上实实在在的露着不屑:“裴朔,你自视极高,总觉得能看透他人贪欲嗔痴,由此抛饵,以此成局。可是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别在我面前玩你”

  话还没说完,沈宴如只觉得肩颈一痛,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几秒她不可思议回头,那小宫女朝她微微一笑,不见先前怯懦模样。

  裴朔没看沈宴如,他起身理了理衣袖:“二哥还不出来吗?”

  裴羡不知从何处出来,两三步径直到玉树面前,接过沈宴如。

  “二哥现在倒是大胆,先前却不见人。”裴朔看着他那视若珍宝的模样,开口嘲道:“当初那样子多乖,劝你用药留着你不听,何苦闹到如今这幅模样。”

  “裴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吗,我不管你,无非是你做的事不伤不伤大雅。”确定沈宴如无碍后,裴羡抬眼看裴朔:“你现在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收复西北二十万边军的心,宋宥号令边军,不是只靠一块虎符的。”

  裴朔不在意哥哥言语之间的轻视奚落,坦然自若回敬道:“要说二哥还真是长情,这么多年都忘不了宋宥。怎么就舍得下我们这血缘至亲?”

  “裴三,人人都道大哥像父亲,可得了父亲真传的不是你吗?”裴羡此刻脸上的神情甚至可以说是可亲,言语间却好像淬了刀:“你毫不在意血缘,为人做事更不看至亲。又何必日日到我面前提,做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何况我们之间,哪来的血脉至亲?”

  如此撕破脸皮的话,裴朔却不甚在意,看着裴羡怀里的昏睡沈宴如三言两语的换了话题:“说起来,我还真的好奇,若是当年没有赐婚一说,二哥还会这么在意她吗?宝禧郡主颜色好,可这平都的美人面可不少?二哥到底是为了旧主,还是非宝禧公主不可。”

  “那你呢,你的心思倒是昭然若揭,可你能说出口吗?”

  一语毕,裴朔脸上常年和煦如风的笑意逐渐凝固破裂,裴羡混不在意打横抱起沈宴如:“替我向圣上回禀,公主在宫里心情不好,不宜养伤,就此回府了。”

  转身要走,末了,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一下:“裴三,有一点你说的对,我确实记着旧主的恩情,所以容忍着你打着我的旗号,可你要是把你那下作手段用在公主身上,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而你也确实该好好谢谢公主,若不是她还活着,若不是沈相遗愿,我宁愿跟着宋宥远赴西北不回京,也不替你们做这挡箭牌。”

  说完,径直离去。

  看着裴羡渐渐远去的背影,裴朔嗤笑:“想不到吧,我这哥哥竟真是个多情种呢?”

  一旁的玉树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并不答话,裴朔自己道:“他念着先帝,念着宋宥,念着宝禧公主,还念着不少不知道是些什么人。可惜了,人太贪心注定一无所有,各方都想顾,注定各方都顾不上,包括最珍视的东西。”

  即使是在宫里历经沉浮的玉树,在听到裴羡最后一句话时,也不禁后背一凉。可她依旧低着头,保持这面上的平静,俯身应答。

  “你倒是机灵。”裴朔扫了一眼神色未变的玉树,转身向殿内走去:“找林顺回个话,日后就在延和殿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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