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凶案再起_征和迷雾之长安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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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凶案再起

  十四、凶案再起

  大半天的时间,让颜凝见识了京畿新职的工作量,别说抽空办自己的私事了,就打从抵达长安到现在,他还没能睡上个完整的觉。

  和老里长的一番交谈,实际上并没有打消他的怀疑,不知为何,颜凝就感觉,相较于穆一郎的下落,老里长似乎对自己的经历更加好奇。

  疑问没有解开,士官来报的消息又让他不得不离开——昨晚在北阙甲第的史御史府上,发生入室杀人盗窃的命案,被害人身首异处,死状恐怖。京兆尹府衙在接到廷尉公差送去的协查公文后,一看案件的时间和性质,怀疑两案之间会有联系,便直接上报交予廷尉了。

  “被害的是什么人?”颜凝整理着手中的缰绳,问来报的士官。

  不料对方却答:“这,廷尉并未说明。”

  “哦?”这可不是丙公的办事风格,颜凝想着点点头道:“那好,你先回宫向廷尉复命,我自己去史府问吧。”

  难道是同一个凶手昨晚从闲林院逃走后,又跑到北阙甲第作案杀人?

  这是颜凝听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的手下留情岂不是害人又害己了,这要怎么和丙公交代……突然有些心慌,案发在昨晚,现场肯定已被初步清理过了,要抓紧时间赶去证实一下。

  这时已过申时,阳光不再毒辣了,但被炙烤的水汽蒸腾起来,不多时,骑在沫流赭上的颜凝已经汗湿了脊背。

  出事的史府颜凝也并不陌生,史家是背景深厚的朝廷大员。现在的家主史普任职当朝御史大夫,是朝廷三公之一。

  这位史普颜凝从未见过,倒是认识他的儿子、史家公子史鸣明,少年纨绔时和路戟混在一起,没少欺负自己,也不知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史府在北阙甲第也是个老宅子了,颜凝出示身份并表示要拜见史御史,话传进去很久,才看见三个家仆一前两后地从府中走出来,为首的老家仆是个须发皆白的长者,神情稍显疲惫,但腰杆笔直,气势压人。

  行过礼,颜凝首先说明了,案件已由府衙报给廷尉处理,他是来再次勘验现场、询问情况的,老家仆恭敬回道,“令使见谅,昨晚事发后御史急火攻心病倒了,现在实在不便见客,但也有令,若是为察查凶案而来的官府中人,都由老夫代为招待,令使请随我来。”

  颜凝边走边问:“在下刚刚接手此案,敢问这被害之人是?”

  老家仆看了他一眼,颜凝用眼睛的余光可以感觉到,老人是再一次确认自己的服制和腰牌,可能也在疑惑,既然是领命的廷尉令使,怎么会不知案情,不过之后还是答道:“呃……是我家史公子。”

  “怎么?是史鸣明?”颜凝瞪着眼睛问道,他记得史鸣明还是家中独子,没想到年纪轻轻死得那么凄惨,白发人送黑发人,难怪史御史会急火攻心了。

  “令使与我家公子相识?”

  “儿时见过,只是并不相熟,记得他白白胖胖、能说会道的,没想到……”

  “我家公子遭此意外横祸、惨死家中,是家门的灾难和厄运,所以希望官家低调行事。”老家仆的几句话声音低沉,让颜凝听出了份量,想必老人在内府的资历和地位都是很高的。

  说着话,几个人拐过竹林回廊和曲径石子路,走进了一个大庭院,院门的匾额上写着“潇箫苑”,这淡雅的品味和意境,很难让颜凝将之与那个桀骜骄横的史鸣明联系起来。

  话说这家人起名怎么就那么喜欢用叠音,应该是御史史普的喜好,颜凝心想,幸亏他自己的名字没那么用。

  看着院中石板地面上,还有大片没有干透的阴湿痕迹,颜凝问道:“血迹已经被清洗了么?”

  “府衙来人看过后,血迹已经干涸,我们将公子挪了地方,洗了几次但血迹却难以除尽,这里只是大片的,很多小块血渍其实还在。当时公子……”老人指着院子中央的花坛,颜凝注意到,老人语气如常,但手指有些颤抖,“他的身子倒在廊下,人头,是落在那儿。”

  颜凝顺着他所指,走到花坛边,看见一处被明显压塌的花枝,周围溅落的血迹已经发黑。

  他抬头看了看身首之间的距离,想象着头颅带着血迹飞过的弧线,问道:“当时房中还有何人?”

  “公子喜静,只在耳房里留了一个随侍的书童,院外还有两个侍女。”

  “在事发的过程中就没有人听到动静?”

  “没有,最先是书童发现的,但也已经很晚了,想必那时公子身上的血……都流光了。”

  “书童人呢,我现在可以见见他吗?”他想问问书童当时有没有什么不适,有没有头昏、身重等一些中了迷药的症状,就像闲林院里那样。

  “他年纪还小,受了惊吓后一直十分恍惚,府衙问过话后,就被他家人接回去休养了。”

  “哦……”颜凝应着,心下标注,回去要仔细看看府衙对此的记录,“那么,带我看看史公子的停放之处吧。”

  “请随我来。”

  在院子一隅的一个小杂物间里,颜凝看到了停放在一个架起木箱上的史鸣明,确切地说,是一层薄薄绸料下的史鸣明的尸身。看来因为事发突然,史家人现在还没来得及安排后事。

  然而待他走到近前,颜凝才发现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木箱,尸体身下是一整箱厚厚的大块冰砖,至少能保证在这样的炎夏,尸体不会腐烂太快,但小屋里也因此显得阴冷骇人。

  屋子里的光线不好,幸好有一扇窗户,透了几缕阳光进来,照在尸体一侧,否则就得让人抬到院子里查看了。

  虽然颜凝事先做了心理准备,但在掀起绸料的一刻仍是蹙眉闭了会儿眼睛,看到曾经认识的人,在自己面前成了两段残体,心中难免有恐惧和感慨。

  他尚做不到丙公那样,将人骨握在手掌里还能冷静自若地分析案情。

  初看之下,很明显,眼前的这具尸体,要比李海所呈现出的状态更加可怖——头颅和躯干之间的脖颈已经不存在了,只在人头下端挂着些碎成条状的皮肉。

  从躯干的体型看,史鸣明是从儿时的小胖子长成了现在的大胖子,如果凶器真是“龙齿羁”,那么,死者短粗的脖颈在绞杀下被全部打碎也是有可能的,创面呈条状的皮肉,应该是被强大的力量生生撕扯了下来。

  “难道龙齿羁造成的创口差别会有那么大吗?”颜凝喃喃自问,因为李海的尸首除了在后颈处仍有少许皮肉相连之外,创口上也几乎没有拉扯撕裂的痕迹。

  颜凝突然发现,自己现在似乎已经在心中认同了凶器是龙齿羁的说法。

  当然,要想知道是否是相同的凶器和作案方式,颜凝还有一个办法……

  “老人家……”颜凝转头,却发现身后已经没人了,门外有声音传来,“老夫就不进去了,在门口等令使。”颜凝无奈,只得自己埋下头再细细查看。

  史鸣明的鲜血遍染了中衣的前襟,说明在头颅脱离了身体飞出去后,躯干是被力量带着趴倒成俯卧位的,肩膀以下没有明显的伤痕。

  一颗头颅因为被和着凝血的长发盖住了,完全分不清正反和面貌。颜凝左右看看,没找到可以借力的东西,咬了咬牙,他伸出食指将那颗头颅拨了拨,对向光线,血迹斑斑的青色皮肤隐约透了些出来。

  他继续用指头慢慢撩开被血粘在脸上的发缕,突然“啊”地一声,猛然收回了手。

  死尸他见得多了,也才刚刚见过类似样子的李海,可眼前的这一张脸,还是把他吓得不轻——

  那一双眼睛,呃,应该说是原先长着眼睛的地方,一只眼球向外凸出着,挂在眼眶之外,而另一只,已经是个黑洞了。洞周粘着灰尘和碎叶,看样子是落下时插入了一支硬挺的花枝。

  整张脸上颜凝最先注意到的并不是眼睛,而是舌头,史鸣明的舌头匪夷所思地一大条耷拉在嘴唇之外,比起上吊的状态吐出得更多更恐怖……

  毫无心理准备的颜凝直看得腹中一阵痉挛,差点将中午吃的一点点东西给呕出来。他皱着眉头强迫自己空咽了一口,以压住反胃的感觉,而后对着人头怒道:“史鸣明你这小子,最后一见还要这样吓人。”

  在鲁国时,丙吉就刻意让颜凝跟着仵作一起查验各种尸体,起初颜凝会害怕、恶心,但好强的他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就故意走慢些跟在仵作的后面,动作如常,只是验看尸身情况时先眯起眼睛,这样能把各种不适的感觉减半,别人也会以为他是在思考问题。

  定了定神吐出口气,颜凝再次看向那只眼球,有一层半透明的膜蒙在上面,“你和李海在最后一刻看到的,到底会是什么。”

  看着看着,他居然从这样可怖的五官里,也看出了点史鸣明儿时的影子,“没想到会这样再次相见,我会尽力帮你,找出真凶。”颜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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