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楔子_[刀剑乱舞/暗黑本丸] 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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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楔子

  「有形之物终将逝去,只不过刚好是今天而已。」

  宛若一位睿智的老者,蓝色狩衣的绮丽付丧神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戴着手套的右手抚上了我的脸颊,手套早就浸满了鲜血——他自己的,与敌人的。

  这振太刀偶尔会坐在廊下悠闲的喝茶,用青年般年轻的脸做出各种老头子才会做的事情。

  现在的他依然坐得很直,背脊依在走廊的木柱上,呼吸却变得越来越微弱,繁复精致的衣袍披散在地上,像一朵灿烂地盛开的蓝月季,盛开过後就是凋谢。

  「三日月,我们现在就去手入室了,睁开眼睛,快点睁开眼睛!」

  我与其他付丧神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推着他进手入室,一边反覆地哀求已经了无声息的付丧神。

  这就像手术进行前的麻醉一样,我是麻醉师,与自己的病人进行最後的对话,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说话永远也说不到最後一句,因为病人很快就会双眼一闭,彻底失去意识。

  他已经支撑不住了。

  这是我率先意识到的事情,他是我召唤出来的,以我的灵力筑构身体,与我契约相连,我能轻易的感应到他的状态,自然得像呼吸一样,从他被召唤出的一刻,直到契约的最後一秒也不会改变。

  属於三日月宗近的契约早就消失了,但像所有人类一样,我都有着自欺欺人的能力。

  求你。

  我唯一的想法,只剩下带着哽咽的两个字。

  我无视理智得知的任何事实,把三日月推进了手入室,在里面正在短暂休息的,还有十数振刀,从我开始审神者工作以来,从未试过有如此多的受伤刀剑。

  这里架起了数张临时使用的气垫床,全都被放在屏风後,另一边是忙碌地为刀剑修复的小式神们,而且工具都已经预先摊开了,因为从昨天开始,重伤的刀剑就像世界赛上的小桌球,被推动得一个接一个掉落网,没有停顿。

  刀剑油丶滑石粉丶打粉球丶拆卸铜锤......我紧急的拿起了这些早就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工具,手入式神们已经忙碌得一刻不停,所以其他的刀剑只能靠我来进行手入。

  还有最重要的符札。

  我一把抓起了好几张,全贴到三日月的伤口上。

  可是,理应被抽去灵力的符扎没有任何反应,它们本该发出一瞬间的亮芒,然後自动化成肉眼无法看见的碎片。即使我已经两天没睡,也不至於会看漏这个过程。

  不会的丶不会的......

  三日月的身体在消失,从指尖开始化成星星点点的光芒,像一场盛大的樱吹雪,那些光芒是梦幻般的樱花花瓣,又如同小时候看过的肥皂泡泡般,只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会消失殆尽。

  然後他消融在空气里,直白的彰示了一个无情的别离,告诉你已逝之人无法再为活着的人留下,一眨眼,担架车上只剩下几块没有发挥作用的符扎。

  我退後了好几步,听到了自己发出尖锐的抽气声。

  我的视线在疯狂地扭曲,骤然感觉到了非现实的晕眩,就像一尾上了岸的鱼,嘴巴不受控制的一张一合,可是,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吸取任何氧气。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只不过是转眼之间,这个人就在我的面前逝去。

  无法接受。

  无法原谅。

  我拼命的平伏破碎的呼吸,我还不能丶还不能轻易的倒下。

  「主人大人......」

  烛台切光忠悲伤的呼唤传来,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在轻抚一件玻璃制品。

  手入室里的付丧神们都忍不住发出了轻轻的泣音,我知道,他们对三日月的感情不比我的少,与三日月同为三条派的今剑已经用被子盖着自己的脸了,那个小小的布团在抖动,我听到一声声年幼的抽哽声,不知道此刻的心脏绞痛是为了谁。

  今剑想必很难过吧。

  我想安慰他,但我完全做不到。

  刚才的我表现得实在太不像样了,明明知道三日月已经折断了,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渺茫的命运上,不可否认,我的软弱态度传染了我的属下们。

  我深呼吸着,努力变回平常的自己。

  三日月消失的担架床上只剩下一把断开数截的太刀,哪怕已经折断,仍然在灯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像是无声地夸耀着天下五剑的美丽。

  我小心翼翼的用白色的布料把它们包起来,放到自己房间的桌上,上面已经放了数把被折断的刀剑了。从左到右的顺序是萤丸丶太郎太刀丶骨喰藤四郎丶岩融丶呜狐。他们都曾经是陪伴我走过不少岁月的伙伴,但他们都率先离开我了。

  光是他们的本体安静的躺在这里的样子,就让我的心脏疼痛得像被谁一下又一下的紧捏着,血液从身体的各个角落消退,感觉像低血糖症状,赖以生存的葡萄糖被快要被用尽时,身体的机能也随之停罢。

  我颤抖着吸了一口气。

  现在,我把三日月的断刀也放在这里了。

  如同一次简单得叫人发指的葬礼,没有亲友的陪伴丶没有牧师的安慰丶没有最後的花朵祝福,只有我,在安静的回想一遍我们所有的回忆,然後把他轻置进棺材。

  「2203年2月11日,我第一次遇到你,你一定想像不到,我第一个想法是,你的头饰未免也太容易掉下来了。」我抚摸着刀身,就像那个人笑着抚摸我的头,在哽咽中带出一下笑声,「2205年12月30日,你选择了战斗到底,离开了这个世界。三日月,我不会忘记你为我带来的日子,愿你的灵魂得到安息。」

  「主人......」烛台切光忠一直都默默守护在我的身旁,他的表□□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麽。

  「我知道,这只是自我安慰,实际上三日月根本看不到。我应该去努力做点什麽了,我会的,不要担心。」我快速的吐出一串说话,拒绝去看他的表情。

  现在的我还不能接受任何人的安慰,因为我必须继续找方法解开这个困局。

  一天前,我的本丸被时间溯行军定位了。

  本来身处於时间裂缝的本丸是最安全隐蔽的地方,我们战斗的地方理应是历史中的现世,而不是自己的家。

  可是无论看上去多不合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时间溯行军在我的本丸打开了一个缺口,另一端像连接着他们的大本营,源源不绝的敌军涌进这个根本没有防御设施的地方,如同一大群沙甸鱼从海洋中拼命挤进一个小小的养殖场。

  时之政府本该很快就能主动发现这个情况,然而他们没有,无论我怎样发送求救讯号,都没有人回应我,彷佛在大海中投进一块小石头,转眼沉没,没有翻起丁点浪花。

  在最先的三个小时没有得到回应後,我就没再寄望救援了。

  我只希望能让刀剑们离开本丸避难,也许是到别的异界,比如说时之政府的大楼或者是商店街。

  但我连这点也做不到,传送阵和通道都被第一批偷袭的溯行军破坏了,本丸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笼子,把我们锁在里面,到体力和灵力被无以量计的敌军数量消耗一空後,就是一头头等待着被屠宰的家畜了。

  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我快速的走在回廊上,在其他刀剑男士们的努力下,主殿还算是安全的,但再厉害的战士也不可能一刻不停的战斗,他们会累也会受伤,当受伤的成员增加,而剩下的战力不足以抵抗的话,防线很快就会被冲破。

  我找到办法让大家离开这里,只差一点,离开本丸的临时通道就快要完成了,只要我一成功,就能带着他们逃离这个已经快要沦陷的家园,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是的,主人我是想说......」烛台切跟在我身旁,这位近侍几次张开嘴巴也没能清楚的说话,只是像叹息般递上了一条乾净的毛巾,也像是不忍目睹似的闭上了黑色眼罩外的金色左眼,「请您至少先擦一下眼泪吧。」

  「嗯,谢谢。」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不知什麽时候变得湿润的脸颊,才接过毛巾。

  在我把脸埋在毛巾里擦眼泪时,眼角馀光瞥到烛台切似乎在看着通讯器,那是我交给他保管的审神者终端,他看了一会後,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的奇怪。

  我没有空馀的心力去了解烛台切察看了我的什麽私隐,满脑子都想着战斗的情况:时间溯行军的攻势稍微缓下来了,这是三日月用生命换来的一点馀裕,足够我们整顿和组织一下防卫,暂时再没有受重伤的刀剑......

  在我下达了所有指令後,烛台切突然问,「主人,如果我们都要死在这里的话......你会怎样?」

  我皱起了眉头,说,「光忠,别说傻话了,我不会让你们都死去,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现在的我正要去第三次确认临时通道的完整性,还差最後一歩,只要再等三个小时,让它的一端充分的扎根在这个本丸後,这条通道就能完成了。

  由於是在时间缝隙里开出一条通道,我必须以无比的谨慎来掌控制造通道的过程,因为一不小心,越界的灵魂就会被时间的洪流蹍成飞灰,我们就像在海洋洪流中潜行的小鱼,永远不会知道哪道暗流会把我们卷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过,我快要成功了大家都快能得救了。

  只要再坚持三个小时,这次磨难就会过去。

  我是这样坚信的。

  只可惜我的信念没有感染到烛台切,他依然很坚持的问。「如果真的是这样呢?」

  这个成熟俊美的付丧神总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极少做出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事情,所以我有点惊讶。

  我看着他,发现他竟然是用无比认真的态度询问的,我不想以儿戏的说话敷衍,於是仔细思考了一会,才给出答案,「万一真的没有办法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在这个本丸死去好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怎样想的,但我觉得能与大家一起战斗到最後一刻,至少是一件比较幸福的事情。」

  毕竟,我早就在现世失去了所有直系的亲人,在成为审神者几年後,朋友们也渐渐不再联系了,除了这个本丸的大家,似乎也没有什麽好留恋的东西的。

  「您愿意与我们一起死去吗?」

  「当然。」我努力的向他安慰道,哪怕以现在的心情实在很难作出任何足够温柔的安慰,「虽然我就算出阵也只能在後方支援,但我猜我们早就已经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了吧。」

  听到我的答案,烛台切释然的笑道,「是吗。」

  「是的,但情况不会这麽差,我们还......」我点头说,想要说出一些安抚的话语,却被猛然出现的风景惊吓得呆住了,所有被打断的说话到了喉间,就再也没能冒出来。

  天空出现的第二个缺口。

  ......日蚀。

  不,这是日蚀般的时空通道。

  我快步的冲了出去,我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在缺口的另一端是密密麻麻的时间溯行军,里面有着几百丶几千振大太刀,而且每振都率领着一支六刀小队。看着他们,就像你把头伸进去蚁窝,看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数量的昆虫,在进行着让人难以理解的行动,只不过我眼前的不是抬脚可以踩死的蚂蚁,而是全副武装的时间溯行军。

  他们动了,一队接一队的通过了时空通道,落到了我们的本丸,践踏了本来就被上一波攻击杀死的花草。

  如同一支军队般的数量的敌大太刀和敌太刀,还有数不清的脇差和短刀,後者尤其叫人毛骨悚然,像小骨龙一样飞在天空的短刀多得像蝗虫过境时的状况,连阳光都被彻底遮蔽。

  我能看见刀剑们绝望的神情。

  拥有成人心智的太刀打刀们还好,但短刀们已经被吓得喃喃着「这不可能的」节节後退,几乎未战就要跌坐在地上了。

  我猜我自己的表情也是一样的,因为就在刚才,我还以为自己能来得及拯救大家。

  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无数敌军包围,连五虎退都被五振大太刀围攻,他们被淹没在时间溯行军的瘴气中,我手上只有两柄没有付丧神的脇差,就算我不能改变战局,至少也驱散这种瘴气。

  我让身上的灵力倾泻而出,保护着所有人免受瘴气侵害,如果我能拿到弓的话,还能替他们击退一部分敌人。

  「准备迎战!」我死死的咬了一下牙关,以几乎撕裂喉咙的声音,高喊道,「迎战!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在这个情况下,只能应战了。

  在黑色潮水一样的大量敌军攻击下,唯一的出路就是保护好临时通道,坚守三小时。这个似乎触手可及的目标,突然变得不再可能。

  ——敌军足足有上万振刀,而我们这边只有三十一振而已。

  既然我这个无能的主人没法让他们活下来,那就与他们一起战死吧。至少不是在逃跑中死亡,而是被我命令至战死的话,死前的他们能保住自己的尊严,如果活下来的话,也能有我作为被他们责怪的对象。

  我指挥着式神把所有投石机搬出来,掷向时间溯行军。

  这些式神在长年累月的活动下,有了属於自己的灵智,其中一个居然机灵的带来了我的白蜡木长弓,我以灵力具现化出一支箭,拉满了弓,射向一个看似是领军人物的大太刀。

  箭矢精准的射进了他的脖子,他应声倒下。

  顿时,所有慌乱的刀剑都镇定下来。

  他们变得战意高昂,终於不再惧怕面前可能让他们折断的难关。我也一样,我愿意在这里与他们一起战斗到生命的最後一秒。

  我不时直杀大太刀的行动似乎激怒了敌人,後者命令更多的敌刀向我攻击,而烛台切则是一直在我的身边,为我击退冒犯的敌刀。我听到烛台切用力的闷哼,注重形象的他通常很少在战斗时发出声音,一旦他无法自控,通常只代表着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然而,我却不敢看过去。

  我得在自己的这边做出更多的攻击,免得加重他的负担。

  这样的专注的後果,就是当烛台切失声大喊时,两振敌太刀的刀刃已经从侧面扫到我的脖子前了。

  「主人,小心——!」

  噹。

  一道雪白的身影一口气挡下两个敌人,然後强行一挥刀把对方连人带刀斩断,虽然白色的头发和衣服都沾了不少血,而且作战的时间也不短了,但对方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鹤丸?」

  我带着感谢和惊喜看过去。

  鹤丸是率先反应过来的刀,他是我最先锻到的刀之一,拥有最丰富的实战经验,一身雪白纤细的他用着前所未见的洪亮声音喊道,「小光,这里太危险了,至少要让主人安全的离开喔!」

  「等......」我可不是想听到这种话!

  「主人,这个时候就别惊讶啦,这里就放心交给我们吧。」鹤丸笑着说,彷佛只是面对着微不足道的函馆敌人,浴血奋战的他还抽空向我露出一个骄傲又灿烂的笑容。

  其他刀剑纷纷一副「这点敌人小事啦主人您快去休息」的表情。

  但是。

  我知道的。

  他们其实在用一种诀别的眼神看着我。

  「不!我才不会......」

  烛台切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的视野就像被摔在地上的照相机,突然不受控制的翻动,「光忠,你在做什麽,放我下来!」

  他把我扛在肩上,一边劈开攻击他的敌短刀,敌人的数量太多,他却只有单手能用,而我只能替他挡下一些来自背後的致命攻击,他不一会就伤痕累累了......不,也许在更早的时候就受伤了。可是,他扛着的我被他保护得连一小道划痕都没有。

  我挣扎着反覆的对他喊「放我下来」,他却充耳不闻,只是一路带着我跑上後山,经过一条偏僻的小径——哪怕是所谓的偏僻,他也遇到了三振敌大太刀丶八振敌太刀和打刀,还有数不清的敌脇差和短刀。

  「为什麽......」

  他疲惫的喘息着,声音不像平常的优雅低沉,因为快速的奔跑和防卫而变得吃力和粗糙,有点像风箱机发出的漏音。但他却用着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温柔语调说——

  「对不起,主人,我们果然还是不想看着您死去。」

  所以,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烛台切彷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拥抱着我,勒得我觉得背脊几乎有断掉的错觉,我们的身体紧紧的贴合,近到我能感觉到他的领带的触感,近到我能清楚的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息。

  然後他用力的丶狠狠的把我推出了本丸的结界。

  「不——」

  在烛台切把我推开的一刻,我看到他背後的一振太刀高举刀刃,对着我的近侍重重的劈下。

  那一瞬间,烛台切脸上的每一个神情都是我永世的恶梦——并不是说他变得狰狞可怕,相反的,他依然俊美平静,只是有点惊讶的睁大眼睛,又因为我的安全而欣慰的露出了一个近乎虚幻的笑容。

  然後,他手上的本体应声而碎。

  「光忠——」

  「光忠——」

  「光忠——」

  在外面看来,本丸就像深海中的珍珠,里面的一切都被包裹在密不透风的结界里。

  我陷入了疯狂,使劲的拍打着结界,明明知道结界外就是时间的洪流,声音无论如何也无法传到里面的,却还在做这种毫无效果的无用功,彷佛只要这样做,就能打破这个壁障,唤醒倒在结界里面的男人。

  为什麽......

  我向来不喜欢这个问题,但这刻居然希望得到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过来拉开了我。在结界外面,我居然不是唯一的审神者,还有好几个别的本丸的审神者在外面待命,他们收到了求救讯号,却同样的被挡在外面。他们都没有带刀剑男士——这是当然的,能在时间洪流中完好无缺的,只有审神者而已。

  他们有人担忧的对我嘘寒问暖,有人把一条毛毯披在我的身上,有人还在努力联系更多的审神者前来帮忙——他们都是好人,只是我连一句「谢谢」也说不出,只是不停的丶不停的试图破坏这个结界。

  如果灵力耗尽,就用手上的刀。

  如果手上的刀砍坏了,就用手。

  如果手骨打断了,就用肩膀撞。

  我的刀剑男士还在里面,他们也许不需要我,但我不能就这样把他们丢下。

  「不要再试了,没用的。」

  有谁在哭泣着拉住我。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文静柔弱的少女,穿着粉红色的和服和一件小外套,她用一个很伤心的表情瞪着我,双手也死死的抱住了我,而我居然挣脱不开她的拥抱。

  「不......放手......」我又再开始发抖。

  这个拥抱太紧,也太温暖了,让我想起了倒在我面前的近侍。

  「我不放手,除非你停下来。」这个少女居然在哭泣,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滑下脸庞,看起来像一个洋娃娃般惹人怜爱,「你不要再弄伤自己了,时之政府的人已经在打开通道,给我冷静一点。」

  「没用的。」我喃喃道,胡乱的说着,「传送阵被时间溯行军破坏了......他们......萤丸丶太郎太刀三日月丶光忠他们都......」

  我连那个词也说不出口,只有理智被焦虑焚烧着。

  时间不卻会因为我的心情而过得更快一点,一分一秒都是折磨,我觉得自己踏在钢线上,每一刻都感觉得到快要坠落的恐惧感,我害怕里面的刀剑们没能坚持到救援的一刻,我怨恨自己只能无力的等待。

  时之政府的结界专家终究还是打开了本丸结界,他们因为短时间内使用过多的阵法而脸色苍白,我知道他们尽最大努力了,几乎是打开的那刻,我就迫不急待的回到了自己的本丸。

  出乎意料的,里面一片寂静。

  然後,我看见了此生也不会忘记的地狱。

  天空是战火的颜色,到处都弥漫着火烧过後的黑痕,明明只是过了两个小时,荒凉破烂的外墙和支撑回廊的木柱显然被火焰侵蚀得无法再支撑屋顶,瓦片大半都碎裂在地上。

  这里不久前还翠绿如夏,现在只有一片破碎的残骸和被烧毁的庭园,寂静得整个地方都已经死去似的。

  我尝试着感应契约,而回应我的只有一片虚无。

  这一刻,我也许能体会失语症患者的感受,所有的语言都止步於脑袋中,我的喉咙努力的想要呼唤他们的名字,可是嘴唇发抖得连一个最常用的音节也无法吐出。

  我疯狂的奔走着,四处找寻着可能生还的刀剑男士,也许在池水里丶地上丶廊下,也许是下一个转弯角,我会撞上拿着餐点的烛台切,在他怀里哭泣,他会一脸无奈的告诉我,刚才我只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

  也许是一个恶作剧也说不定,鹤丸那家伙战斗力强大得让人惊讶,却总是用着这样的身体质素爱四处吓人,纤细精致的脸上总会浮现出与之不符的活泼表情,整天说着「哟吓到了吗」骚扰其他刀剑,让喜爱安静的江雪兄弟们头痛不已。

  如果是他的话,也许真有可能策划出这样的大规模恶作剧吧——我欺骗着自己,是的,我知道我是在欺骗自己而已。

  因为我谁也没有找到,只看到了到处布满的刀剑碎片。

  我已经无法再行走下去了,从进来的那刻开始,我的双腿就一直在颤抖,这个程度就像刚出生的小鹿,脱离了母亲体内的呵护,无助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反覆的想站起来,又再重重的跌倒。

  我脱力的跪在地上,赫然映入眼帘的是鹤丸的断刀。

  到了这一刻,脑中终於有什麽东西断开了。

  本丸里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那是一道长长的丶无法息止的痛苦尖叫,包含了最激烈的悲伤,与无以发泄的极端愤怒。彷佛要刺穿耳膜的高频音让所有人都露出一种难受的表情,像忍耐着非人似的声音,也像在怜悯着发出声音的人。

  这里的其他人都是安静的丶没有人去阻止这道响彻整个天空的悲鸣。

  而我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

  那不是任何人的叫声。

  那是我的尖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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