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_一醉许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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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在那里。“凌洛炎指着脚下的一个暗影,站在半空中能看到不远处兽类的痕迹,吼叫声便是从它口中发出。

  他们已经到了沙城和大漠的交界处,这里极为偏僻,再过去便是沙漠了,到了夜晚,往北的那个方向就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天地难辨,就连空气里都似带着风沙尘埃的味道。

  “那是莽,和虚一样,数百年前便已绝迹在世上。“龙梵沉吟着说道,在他们脚下的黑影头尾难辨,身上披着层层留下鳞甲,体型异常庞大,张口做着吞噬的动作,缓慢向前。

  异兽口中发出嘶叫声,凌洛炎仔细辩认,却再也没听见先前的那种歌声,“那歌声不知从何而来,这个莽在吞噬什么,它以什么为食?”

  “它食的是气。”龙梵的语声淡淡,微蓝的眸色里却现出了慎重和沉思之色,从空中跃下,他让凌洛炎靠后,纵身靠近了那个异兽。

  朔水的灵光在夜空闪烁,仿佛为天空镀上一层幽幽青蓝,水波看似和缓轻柔,却以湮灭吞噬之势将那吼叫着的异兽给包裹起来。

  就这么虚立在空中,不疾不徐的探听操控着朔水之力,龙梵继续说道:“莽食用自然之气,天地之间万物平衡,一旦某种气被吞食过多,就会失衡。”

  “失衡了会怎么样?”凌洛炎站在高起的岩石上,欣赏着龙梵和莽争斗。

  墨黑的长发还是那么整齐顺直,纯白的祭司长袍在夜空下显得特别的惹眼,如纯白无垢的云絮从天边飘落凡尘,虽然是在战斗,但不论是谁来看,这都已经不算是一场战斗。

  只是指尖的轻微移动,便能引来异兽的翻滚哀号,悠然而立之人一派浅淡之色,看着莽被朔水之力侵蚀,仿佛看着污秽被洗濯而去,垂眸之色看来是怜悯,但凌洛炎不必辩认也能肯定,其下定然只有冷淡的漠然。

  已经很少看到龙梵出手,可以交给族人去解决的事,却急着动手打算除去这个莽,不知是为了什么。

  “为何不回答?”到了龙梵身旁,掌心投去一道火色,凌洛炎见龙梵悠然的将那个异兽逼近死路,终于忍不住也有些技痒。

  他虽有炎火之力,但已经无人愿意和他交手,身份是其一,能使用炎火之力是其二,再加上龙梵上次的宣告,想要找人和他交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如今唯有用这兽类来练练手了。

  毕竟是早前世上遗留的灵兽,朔水将其头部侵蚀,炎火灼去了它的尾部,莽还未死,但再如何强大的灵兽也抵不过这两股力量,怒吼着倒在地上,做着最后的挣扎,却已经离死不远。

  他手中的炎火才投出,白色衣衫忽然卷来,把凌洛炎拉到了身边,像是不愿他接近那个莽,抓着他的手握的死紧,紧到凌洛炎不由皱眉,侧首去看,那抹沉寂的微蓝之中居然显露出一丝恐惧。

  抓着凌洛炎到自已身前,龙梵抱紧他,缓缓说道:“一旦失衡,空间便会扭曲,产生裂缝,会将裂缝周围的事吞噬,被其搅碎散落在不知名之处,就算不死,也将从世上消失,失落在时空的夹缝里。”

  紧紧的拥抱,紧到几乎令人感觉窒息,想到先前看到的那一丝恐惧,凌洛炎忽然明白龙梵急着将莽除去的原因。

  “难道我还不够强大到难令你安心的程度?先前用灭世的力量来威胁天下人,如今又小题大做的亲自除去这个莽,我还以为你不会惧怕任何事。”一撇嘴角,凌洛炎口中似是在调侃,话音却不自觉的带着笑意。

  龙梵摇了摇头,还是那般拥着他,微蓝抬起,冰冷的落向远处的异兽身上,话音却夹着叹息,“我唯一怕的便是你,只要与洛炎相关我就不敢大意,上次分离的滋味已经尝够了,这莽会致使空间扭曲耍破损,就算只有万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小心。”

  空间扭曲,产生的裂痕将附近的活人死人全数吞入,造成欢喜树上突然出现巨口,倾倒下满天的尸体,不死的也不知流落去何方。

  他岂能让这样的危险靠近洛炎身边,不是任何人力,而是自然之力,谁能保证不会有万一,上一次的分离简直让他发狂,再来一次,他会忍不住灭尽天下。

  “以洛炎如今之力,已经能够与我匹敌,自然不会弱,也足够强大,可于我而言,还是容不下任何可能的危险近你的身,何况是这种危险,若是被吸入裂缝之中,流转另一个时空,我该怎么办?我也自私,受不得你离开我身边。”

  略微松开了怀抱,龙梵的这一番言语让凌洛炎说不出话来,要说可以匹敌,也终究不是龙梵的敌手,他的强大,也有龙梵的功劳,可就是这样的他,龙梵却还是不放心。

  吸了口气,银发之下微挑的眼眸里除了魅色和深情,又添笑意无奈,摇了摇头,“怎会离开?早已离不开了。”

  当长老和曜师们赶来,见到的便是地上无比巨大的异兽的尸体,在它另一边,因为尘埃而显得迷蒙的夜空下,殷红的衣衫与白袍交错,静静拥抱的两人让人不敢随意接近,仿佛只是细微的打扰,都是一种不该的错误,会搅扰了空气中浮动的柔情。

  那是谁也不曾看到过的祭司,只在炎主面前才会显露的神情,在那般不沾人间尘俗的超脱淡然之上,那种深刻的爱意和温柔,撼到了所有人的心。

  而宗主,再不是平日里嬉笑情挑的多情之色,嘴角的一抹弧度再没有凌厉和冰冷,两人相拥,分明就在眼前,却似与他们异常的遥远。

  夜翼站在人群之后,看着那两个相拥的人,从来只是看着,可这回心里却忽然有种异样,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再难保持原本那样冰冷无心。

  他忽然想到一个名字,令他不远千里追踪到这个沙城,那个被他奉命“调教”,在他身下从顺从到挣扎的少年。

  一个场景,令人百转千回心里几度起伏,林楚在长老之中,这一次没有回避这样的画面。而是就那么痴望着,看的分外仔细,直到远远的有破空之声倏然接近。

  “凌洛炎你没有听我的告诫,还是来了这里。”夹着风雷之势骤然落地,来人一头暗红及肩短发在风中凌乱飞扬,如鹰透着锐利和阴冷的戾色,居然是久不现身,之前一直失去踪迹的封尘绝。

  看到空地上两人相拥,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眸色中的冷意更剧,沉声说道:“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不该来这里。”

  “本宗主也忘记了提醒,乾岐族早已被灭,你如今自己送上门来,难道是想随你的族人一起去?”凌洛炎转身,对封尘绝那句话有点疑惑,“还说什么告诫,你能告诫我何事?”

  龙梵自封尘绝出现,便退去了眼中的柔情,微蓝闪烁之间,是在思忖眼前性命的去留,封尘绝与赫羽也有所牵挂,乾岐族虽然被灭,但他与赤阎族的关联并未消除。

  他毕竟是曾经拥有玄火之人。这一点令他不能随便将他除去,但,也正是这一点令他分外想将封尘绝从世上除去,龙梵微阖泛起了微蓝暗涌的双眼,终究没有动手,封尘绝的话还没有说完。

  “看来那人是没将我的话带到了,我要鸩候族的人转告,倘若你们不想世上出现意外,就远离极北大漠。”封尘绝注视着北方,无人看得清他说话之时的表情,但这句话里存的含义却已经非常明白。

  凌洛炎这才知道为什么鸩候族的肖守年会突然到来,又因为肖念云身上发生的事,有意隐瞒了封尘绝的传话,不过话被带到,他又怎么会听的进去,这是封尘绝的传话,又不是他的祭司。

  “那肖守年想必是不怕死的。”凌洛炎略略勾了唇,“雷倦还算识得进退,他的结拜兄弟却是差不了不少。”

  “岩骁,替我记得,回去之后处置鸩候族。”一句吩咐,便定下了鸩候族此后的命运。

  “是!”岩骁素来好战,这事交给他自然不会忘记,他还记挂着上回没能与各族交手,给银曜族在人前显了威风,至今还有些懊恼。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不能去极北大漠,到此为止,不能再过去!”失去手下族人,如今只身一人,封尘绝的狂气和阴冷看来半点没有改变。

  “你说不能便不能吗?封尘绝你以为自己是谁?本宗主已经决定了的事,谁也不能阻我!”掷地有声的话语,在风沙中被扩散飘扬开来,凌洛炎噙着冷笑走上前去。

  衣衫被拉住,龙梵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却没有阻止,而是无比轻柔的说了三个字:“杀了他。”

  凌洛炎回首挑眉,扬起一抹笑,“我知道。”封尘绝的存在始终是龙梵心里介意的事,封尘绝代表赫羽留下的另一股力量,与他有着说不明的渊源,而且好像总是有些牵扯不清。

  既然扯不清,不如斩断,不管是情是怨,是爱是恨,用封尘绝的死来结束再好不过。

  “还没感谢你上回告诉本宗主的事,确实有用,所以乾岐族不能再留在世上了,你也一样。”话才说暴起的红影如火,猛然近到封尘绝的身前,带着虚影的掌到了他的喉间。

  往后闪避,红发如血的男人阴沉着脸,克制着暴怒和几分复杂,回击过去,掌下雷火玄黑,在暗无天日的半空带起无数沙尘,“凌洛炎你不听我的告诫,可不要后悔!”

  “今日若是没能杀了你,我才要后悔。”唇边勾起讥诮的冷意,凌洛炎投去一团炎火,火色浓烈,点亮了夜空,封尘绝的话他一直没有忘记,尽管那是事实,但封尘绝说的真相却是他和龙梵之间引起了一场风波。

  今日该是好好回报的时候了。

  飞扬的炎火如瀑,呈现流淌之势,缠绕着如同藤蔓,有着自身意识一般往封尘绝身上卷去,犹如盛开在夜空下的妖异之花,每一次展开都有可能踫触的人化作灰烬从此消逝。

  封尘绝回避的有些狼狈,拨出了剑来抵挡,如今和他交手的早已不是当初在望天台上第一次见面的少年,拥有炎火之力,他确实不是凌洛炎的对手。

  在旁看着,龙梵的表情始终很满意,封尘绝的力量对洛炎而言再无威胁,这也是他放心洛炎一人出手的原因。

  不论封尘绝对他是何种心思,让洛炎亲自将一切可能抹杀,那是最适合的做法,负手而立,祭司龙梵看着两人交战,尽管放心他的宗主一人对敌,但他还是不放心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两人的交战已经接近大漠,从沙城的边界逐渐往深处移动,越是往里,天色便趣是深沉黑暗,若非在场的都是身怀灵力,恐怕早已辨不清东西也看不见事物,此刻夜空中最明显的便是一阵阵亮起的赤红火色,时隐时现。

  终于蕴上灵力的长剑在被赤红艳色沾上的时候化作了尘埃,封尘绝举掌回击,他的灵力不能抵挡炎火多久,想到自己为何在这里,他咬牙怒吼,“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会告诉你们关于灵犀族,他们……”

  轰然一声,炎火红芒撞上暗黑的灵力,激荡起满地沙尘飞扬,封尘绝的话自然没来得及说完,凌洛炎听他说到这里,缓下了手中的力道,只差一点,封尘绝就要死在他的手中了。

  “你说。”只要封尘绝口中还有有用的消息,他不介意让他晚此些再死。

  封尘绝眼中的阴沉更加严重,将要开口之时却露出些许矛盾复杂,这件事说了对他并无半点好处,可他已经身上这里,原本就是为了此事。

  就在他这一踌躇之间,众人忽然感觉到地面的颤动,已经在沙漠之中,脚下的细沙骤然凹陷,先前看不到天日的夜空猛然间亮的诡异,迷雾似的沙尘全数散开,混乱之中抬头望去,银月高悬,像是到了天的尽头,那轮月光看来竟然像是近在咫尺。

  “洛炎小心-----”龙梵朝他身边接近,凌洛炎随着他的注视往后看去,一个巨大的裂口如黑洞一样张开,就在他的身后。

  莽已经死了,空间怎么会扭曲?!根本没来得及思考,脚下的凹陷已经成了塌陷,就在这片刻之间好像天地都倒转晃动,根本无法站立躲避。

  明亮的近乎妖异的银色月光之下,红色的身影高高跃起,脚下沙尘滚滚,却没有半粒被带到空中,都似被什么给拖着往下坠去,就连他的身上都感到无比的重量,被往下压制,不让他离开脚下的方寸之地。

  龙梵已经到了他的身边,抓住了他的手,半空之中往下看去,族人早已跌倒在地,天地难辩,只有银月高悬上方,仿佛天地之间的距离被什么力量给挤压,那个裂口就在其中,无限伸展扩大。

  “这不是空间扭曲,是结界,快离开!”龙梵好像看出了什么,拉着他的手往相反的方向,可凌洛炎却觉得身后有什么在牵制他,犹如一股无法抗拒的引力,令他寸步难行。

  “宗主-------祭司--------”族人的呼喊声就在不远处,摇晃的地面塌陷下去不住晃动,谁也没想到突然之间会遭遇这样的诡异,亮如白昼的天色之中只有那个裂口如无底深渊,发出撕裂的破碎声。

  就在这时,一切忽然静止了。

  塌陷的沙地停止了塌陷,动摇的天地不再动摇,闪耀诡异光芒的银月缓缓黯淡下来,重归于迷蒙昏然,下坠的沉重感陡然消失。

  静的突兀,静的无比诡秘,所有有都在疑惑之中,龙梵却大喊一声,“快走!”

  就在他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异变突起。极致的静之扣的是极致的狂暴,往下坠落的沙粒煞那间往天边急升,月色黯淡到没有丝毫光明,塌陷之处升起到几人之高,没有翔天术,所有人都只能在沙砾中挣扎,半空中的凌洛炎和龙梵却被无数袭卷而来的沙尘风暴卷至无法站立。

  风沙越来越大,暴起的沙尘如一股飓风,将所有人袭卷。

  不论是在地上还是半空,仿佛天地间每一处全被遮荫,摇晃动荡之间,没有人能看清眼前所见,失去了颜色的月一片黑沉,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沙尘飓风将所有都吞噬。

  那个裂口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但此时谁也无法发现,眼前只有无尽的沙粒尘埃,触目只有黑暗,耳边全是沙沙的声响,凌洛炎和龙梵被骤然卷来的庞大力量冲向两边,只觉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沙粒之中,等他发现的时候,与龙梵紧握的手已经松了开来。

  “龙梵-------”他大喊,喊叫的声音却连自己都没有听见,翻天覆地的巨变带着隆隆的巨响,无数的沙粒将他们掩埋压迫,想使用炎火,身上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神思混沌起来。

  飓风卷起所有,一切都失去了重力被扯到半空,仿若天与地整个调换,在沙尘遽然的狂暴之力下,所有都被掩埋。

  等狂风沙暴缓缓静止,天空悬挂的圆月重新亮起银辉,所有的沙砾都落下回归原位,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沙漠上已经没有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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