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群魔_一醉许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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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群魔

  城主与他的隨行态度恭敬,赤阎族自然乐見他们的宗主受人尊崇,唯独烈焱族人,在旁默不作声,要说他们心里不对此欽羡,那是不可能的,同源的兩族,这一路之上只見赤阎族显耀人前,他们烈焱族却是成了附庸一般。

  那位長老之所以有那般的抱怨,也是因此。

  受了城主的叩拜,凌洛炎让他起身,这才回轉过头,“長老先前说本宗主浪费时间?这么说在你眼中,除去為害世间的魔物,救助百姓,根除禍害,这些……全是在浪费时间了?我等便该坐視不理,由得他们被魔物所害,被匪类欺凌?”

  似笑非笑勾起的唇,几许凌厉微挑的眼,束起的銀发之下,那張俊美惑人的脸上并不見太多的责问,却透着无可忽視的压迫感,说着这番话的年輕人并不只是隨口而言,朝着此处扫來的眼中,印出了与身上顏色一般的火烈,几乎叫人不敢正視。

  那名烈焱族長老不由自主的避开了視线,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灵者受世人百姓另眼相看,多半都自視甚高,那些族外之事,向來不理,巳是习慣了的,而今被他这么一问,他却忽然心虛起來。

  才躲开了凌洛炎的眼神,又察覺那位柳城主与其隨行都在他身上打量,那种神情让他莫名的有些慚愧,也开始后悔起來,不该為了赤阎族声名日益显赫而不甘,一时沖动说出了这些。

  众人只見这位長老一脸窘迫,默然不语,心知是為何,赤阎族人想到当初山下无由生出魑魅禍事之时,当时宗主的所言,这会儿对这位長老倒并不太过反感,若非宗主言语点醒,他们与他也没有什么分別。

  妖禍橫行,人魔难辨,灵者在世,不可只為一己之私。这一点,正是宗主让他们懂得。

  “是冯某疏忽,没有宗主想的周到,身為灵者,确实该有所為,除去為禍世间的魔物,本就是我等职责,王長老先前也是一时心急,还望宗主不要族在心上。”

  冯淮在旁把这尴尬的气氛圆了过去,同时暗自叹了口气,莫怪赤阎族短短时日便令世人如此尊崇,这一路所見,赤阎族的所為,巳让世人记住了赤阎族炎主之名,纵使灵者在世众多,却始终不及寻常百姓那么多,赤阎扬名,也在情理之中,是他们往日忽略了,从未留意宗族之外。

  说到底,这个世间并非灵者的天下,他们自覺在世人之上,可所需所有的一切,却仍需仰赖世人。

  “冯族長不必客气,烈焱族我们要去,一路所見的危险也不能当做不曽看見,魔物与禍害百姓的匪类,但凡遇上的,本宗主都打算除去。為此或许会延误些路途,但救得千百人的性命,也算是值得了吧。”

  “当然,若是有些魔物不曽危害世间,我不会赶尽杀绝。”知道烈焱族不少人都具有魔物的血统,凌洛炎最后又这么说道。

  烈焱族人因為凌洛炎的一番话,各自沉思不语,龙梵在旁,平靜的眸色之中笑意浮現,洛炎说他表里不一,心机深沉,不知又是如何评价自己的。

  眼前所見,三言兩语,未曾说的太多,却巳足够使得人心偏移,不光是此处的城主,想必烈焱族內也有人会被他的态度动搖,若是有如此的宗主,有这样的人在前统領烈焱族……这样的可能性和猜測,一旦在心內生出,便不会消減,他的洛炎天生就有着吸引世人目光的特质,让人心甘情愿的追隨。

  “此间事了,柳城主请回吧,我我们这就告辞了,还要继续往前赶路。”翻身上马,凌洛炎说的隨意,在树下站着的柳城主,脸上却是无尽的感激之色。

  長老们見此,心里也有所感慨,或许他们灵者是抬手可為,但对常人而言,灭去那些禍害,却等同于救了无数性命,让更多的人免于危脸。

  至此,烈焱族自然不会再有人对凌洛炎一路所為再多说什么。

  而之前不覺,如今有心之下他们才赫然发現,虽有不少灵者在世,魔物却早巳猖獗,隱于人群,藏于城鎮,大的城鎮还好些,途经某处小城,偏僻又不起眼,竟有大群食髓魔蜂存在,附身于人的不在少数。

  小小鎮落,大半百姓全化作了魔物,数量之多,连想用濯魂珠救治的可能都没有,发动濯魂珠需要大量的炎火之力,可救的却不过数人,其余的再也无法可想,只能除去。

  邻城早有人被这些魔物殃及,或是被吸去脊髓而死,或是被其同化,見此情形,无人还能坐視,同时也让人不由想起了那首歌谣,天地浩刼將至,人魔难分的情景,正如眼前所見。

  若不看表面的繁华,深究下去,总能找到种种异样,一路之上,似乎没有一处是真正安宁。

  “各位怎么看?”

  绯红的身影站立在鎮前,背对众人的背影看不出神情為何,但从宗主的话间,他们却能感覺出某种決绝。

  如何解決眼前这个被魔物侵蝕的城鎮?再非少数,而是大片成群,巳完全附于人身,要除去,只能將人一同杀之。

  那可是数百人的性命……

  众人迟疑,凌洛炎望着身前,并不急着要他们回答。布下了结界,那些被魔蜂所附身,形同魔物无异的鎮民被困其中,无法从鎮內走出,但此处是他们必经之处,要去烮焱族,定要经过此鎮,眼前这些麻煩,是定要解決的。

  “杀。”淡淡的语声,与那一个輕淡飘渺的杀字,分毫不帶杀意,也半点不沾烟火之气,白色的衣袍在风中微微拂动,在所有人眼前,祭司龙梵先答了话。

  如无底的深潭一般沉寂的微蓝,溫和淡然之中,看似帶着些许遗憾悲悯,吐出了那一字,却平淡的不具丝毫多余的情绪。

  自从赤阎族有了濯魂珠,被魔物附身再不是无法可救,即使要耗费些时日,若是能把这些人救了,岂非一件功德,也免得他人总以為他们烈焱族只知自己,不知救助世人。

  “纵然人魔分离,但脊髓被食,將他们救回之后也无法再存活,祭司所言不錯,只有如此。”決云素來冷靜,尽管不忍見这么多身死,却知眼前这是誰一的办法。

  轉过身來,凌洛炎朝龙梵望去一眼,连日路途,魔物除去不少,禍害也灭了许多,所得魂魄却还未让夜翼醒來,眼前的这些恰好不在少数,兴许有了这些,便能喚醒夜翼。

  “请完主下令吧!”走近他身旁,龙梵的目光从凌洛炎身上收回,望了向了结界之內,有了这些,洛炎便能少受些辛苦,不必再像前几日那般忍着。

  他们一路之上杀了不少人,取了不少魂魄,却仍不足以真补夜翼所需,眼前这一处,倒是取魂的良机。

  面对兩族所有人,凌洛炎指了指身后,“今日若是不除,必將延禍他处,一时惻隱只会引來更多的人被其禍害,他们巳不是人,而是被食髓魔蜂所占据的皮囊,本宗主说过要救人,但不会无谓的心軟,若杀了他们可救千万人,那么,杀──”红色衣袂扬起,从众人的視线里划过,在那团似火的濃烈之中,眼前,他们的宗主目光坚決凌烈,势在必行,便不再犹豫迟疑,果断的決定,让包括烈焱族在內所有人都心中一凜。

  他们所在是鎮旁的一座小山,垂首望着脚下,被布下结界的鎮口还有不少“人”在徘徊,这时候或者巳该称他们為魔物。

  因為偏僻,只有一条小路从此经过,再过去便是大城,唯独此处靠山毗水,人也不多,有大片的食髓魔蜂聚集才会无人知?,遭了禍也未流傳出來,此处是如此,不知还有多少同此处一样的偏僻村落巳然成了魔物聚集之所。

  思及此,众人心里都略略的生出一种隱忧,若是真如那首歌谣所言,不久恐真会有灾禍降臨,到时,只有眼前之人才能解救了。

  若是宗主的话……这般慑人的气势,如此果決的手段,再加上深不可測的祭司,以他们二人之力,不论到时有何种灾禍,赤阎族还是烈焱族,看着山脚下的小鎮到了眼前,注視着被结界困住的魔物,想起此番一路之上所杀的為禍世间的魔物,都愈加认定了歌谣中所言没錯。

  虽然宗主曽言救世之说与他无关,但他所為,却桩桩件件是救助世人的,从下山之后,魑魅引出的禍端开始,到如今,他们除去的魔物不知凡几,还有眼前这大片的食髓魔蜂……

  不知宗主自己可曽发現?

  臨近结界之前,不少人暗自思忖着,望着在前行進的兩个身影,红衫与白袍交相辉映,在此落日之时,似乎鍍上了一层金芒,飘扬的衣袂交錯,似撒下点点光华,让隨在身后的人都覺出了某种难以言明的距离感。

  分明近在眼前,却如存着不可逾越的空间……

  正在如此感慨,众人近在了鎮前,还未進去,忽然見另一拨人也正往此处而來。

  “乾歧族!”岩驍先辨清了來人,对着凌洛炎回报道:“宗主,那头是乾歧族人往这里來了,為首之人正是封尘绝,可要我上去问个究竟?”

  自从得到長老们的认可,岩驍起初的不服与不满,全在之后的时日里化作了恭谨,只是仍火爆的性子,耐性不足,这一回自请上前,弄个不好,便会与乾歧族动手。

  考虑到此点,凌洛炎搖了搖头,“此处并非我们的地盘,他人要來,难道我们还能阻止?不许他们入內?”微笑的眉眼輕抬,他望着远处的來人,继续说道:“既然有人來了,撤下结界,看那个封尘绝是何打算。”

  封尘绝,他还没忘记,在望天台上,含怒质问他的人,对“凌洛炎”有情,却也图谋着赤阎族的人,如夜枭一般,蚕食没落宗族的乾歧族。

  只可惜,而今的赤阎族不再是他们能吞得了的,即使兩方对上,赤阎族也不会处于弱势,而那个封尘绝,不知失去了玄火之后,是用什么來统領他的乾歧族。

  加之上回被龙梵所伤,这回見了他们,不知是何种表情,那个满身野性,桀骜不羁的男人,想必相当的记恨当日吧!失去了玄火,又在所有人面前被龙梵整到那般凄慘……

  帶着几分兴味,他停步望向了正行來的人群,為首之人,一身檀色勁裝,暗红短发凌亂披散,深邃硬朗的輪廓之中,銳利如电的眼神竟分毫没有改变,似乎上次的打击并未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这个封尘绝,果真不同寻常,不愧是让那个“凌洛炎”动心的人。

  望着远处而來的人,銀色的发丝之下,那双眼眸里透着明显的赞賞,將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浅浅的微蓝漸沉,龙梵收回了落在凌洛炎身上的目光,缓缓的,看向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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