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技、服、得悍将_斩天斧《五蝠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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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技、服、得悍将

  天才【努努书坊】

  五蝠血令剿灭武当派,消息比狂风暴雨更震撼人心。

  强大的实力,血腥的手段,一时之间,使五蝠血令成了江湖人害怕的超级大集团。

  加盟的组合与江湖人物如过江之鲫,不到三个月,五蝠血令已经成了天下第一大组合。

  这段时期,摩天岭的三尊府也在不断地壮大自己的力量。随时准备面临五蝠血令的攻击、因为他们知道,煞星宗兴,绝对不会这么轻轻松松地放过他们黄山听涛山庄早就在大发侠义英雄贴,召告天下白道侠义道的英雄好汉。号召大家同心协力来铲除正有如日中天之日的五蝠血令。

  胆小怕事的人不少,但不怕死的江湖好汉更多,一些担心五蝠血令会严重威胁自己他们生命的人物,纷纷向黄山听涛山庄汇聚。

  不归岛的人物,消声匿迹了近半年,现在又死灰复燃,他们的眼线探子,纷纷在各处出现,镇江府城,那座建在盛昌船行的遗址上的巨型大规模建筑,目前,正是他们五蝠血令的总堂口。五蝠血令日渐壮大,经过商议取得令中各大首脑同意。宗兴已将五蝠血令改为五蝠党,中原各大商业码头,沿海各处巷口,五蝠党的各处分堂、不断以船行的形式出现。每一所船行的命名为同一名称——盛昌船行、同时,以妓院,酒楼,赌坊、茶楼、钱庄、米行等形式出现的堂口、更如雨后春笋般分布在中原各大城镇。

  五蝠党的势力仍在不断扩充,天下第一大组合,还并不能说是天下第一霸。因此,宗兴仍在不断发展和壮大五蝠党。虽然,五蝠党目前已是西南五省的黑道霸主。

  天威府,是五蝠党总堂口的名称。这所大规模住宅。是由五蝠血令的前任令主,是宗兴在秋枫山庄养伤之际筹建的,当然,南宫飞芸这位宗兴的大姐,她也从秋枫山庄迁到了天威府。

  从武当归来,待伤痊。宗兴与楚秋莹、冷寒雪,云怡红、卓如霜、庄韵秋五女的婚事,在宇内双邪的催促下。由炼魂谷主,南宫飞芸替他们主持,终于拜堂行礼,结成了有名有份的正式夫妻。

  不结也不成,因为楚秋莹,卓如霜,冷寒雪同时怀上了身孕,正是这个原因,让宗兴取消了乘胜消灭听涛山庄,瓦解三尊府的计划,安心留在天威府中,陪伴新婚妻,一边筹备五蝠党的发展大计。

  寒烟小筑,是天威府中一所精舍按五行方位建于天威府的中心位置。之间由廊廊相连,门庭重叠,不识路的人处身其中。还真不易分猜五所建筑的方位。

  顾名思议,这五幢精致的建筑,是宗兴五位矫妻的绣楼闺房。

  这晚,在寒烟小筑的小花厅中,宗兴与五位老婆全在座。

  花厅内,有着片刻的寂静,因为五女都望着宗兴,等他开口。

  宗兴轮番地注视着五位都有身孕的老婆。他蔼然笑道:“今日把你们五位老婆全都招来是你们老公我,要出趟远门。所以来向你们辞个行。”

  结了婚,大家的称呼都改了,因为她们都不是寻常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她们都有江湖儿女的豪迈。

  “老公啊,你准备上哪去?”楚秋莹略感意外地问。

  “北方!”宗兴回答。

  “这么说,你是准备地去攻打三尊府与听涛山庄了?”冷寒雪猜测道。

  “可以这么说,但不尽然。”宗兴笑道。

  “老公哦,你别跟我们打哑谜好不,你还是快点出来,看我们几个能否一致通过,否则,你哪也别想去。”云怡红笑道。

  “我打算独自一人去探探那两拨仇家的底,有必要的话,我很可能会易容改装打入他们的内部。因为我得到消息,三尊府与听涛山庄似乎已经开始勾结,我不能让他们打上门来,所以我必须掌握详细情况,而如想得到更具备确切的消息,我就只有独闯龙潭。”宗兴郑重地说。

  “不行,我反对,这太冒险了!”庄韵秋第一个提出反对。

  “我也不赞成,你如果万一出了意外。我们五个人肚子里的孩子就全成了没爸的孤儿,所以,我坚决反对。”冷寒雪不同意。

  “我举双手反对,即算你不会出差错,但我却希望我们的孩子一出世,见到的第三个人就是他的父亲。”楚秋莹一本正经地说。

  料到她们会反对,宗兴早就想好了说辞,他道:“老婆啊,为什么我是孩子出世见到的第三个人,第一个不行吗?”

  “你想当接生婆呀!”楚秋莹笑问。

  “不可以吗?你的老公可是什么都精。”宗兴打趣道。

  “你少没正经了,难道你以前替女人接过生吗?”楚秋莹嗔道。

  她这一说,她四人都笑起来了。

  “当然没有。”宗兴笑道:“老婆们,不管你们赞成还是反对,我是非去不可,其一、我不能因私误公!其二、我向你们保证,在第一个孩子出生之前,保证赶回天威府。”

  “什么是因私误公啊?”卓如霜问。

  “因为我如果不去冒这险,一旦让三尊府与听涛山庄联手打到天威府来。你说我们会遭到多大损失?我党会要死多少党员?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产生。所以我必须在趁对方未发动之前,尽量让他们的计划胎死腹中。”宗兴庄重地说。

  “那派别人去,反正我们党中有的是好手。”楚秋莹仍然反对。

  “别的人,没有人的武功比我高。这次如果别人去事情败露而打草惊蛇。那么将更会让他们提前发动。所以只有我,才是最佳人选。”宗兴回答这个问题时,神态很严肃。

  “可是……”“老婆们,你们相信老公我的能力行不?当初出道之时,我就一直相信自己的能力。现在我己成功了,所以我这次单独行动,也一定会成功。出道至今,我还从未败过。虽然遇过几回险,但我次次都能安然渡过,以我目前的功力,阅力与江湖经验。我相信江湖中没有什么事能难住我。”宗兴毅然道。

  他这么一说,她们不出声了,因为她们都知道自己的老公确有这个能力。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因为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那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准备,我替你办妥。”云怡红说。

  “不用了,我早就准备好了。”宗兴欣慰地笑道。

  “老公啊,你斩斩天斧带不带?”冷寒雪问道。

  “当然带,不过把它藏于马肚子下。身上嘛,配带一柄雁翎刀,到了北方,相信很少有人能认出我,要知道一般江湖人认为煞星都是以煞星背上的斩天斧为标志。”

  “那你要去多久?”庄韵秋问。

  “用不了多久,因为我还要赶回来见我的儿子。”

  “明天何时动身?我们替你送行!”卓如霜道。

  “五更动身,因为我要避人耳目。所以明天你们不用替我送行。这离别前的小聚,也就更重要,老婆们,今晚你们一个也不许走,统统留下来陪我,五凤朝阳欢乐,保证让你们忘记离别的忧愁。”

  晋南的春天,仍然是寒风剌骨,春天来得较晚,太行山的一些山头,仍是白皑皑的冰封未解,寒风挟着阴雨扫过平原。地里麦子拼命地住上长,一片青绿。

  这几天总算天晴气朗,暖洋洋的太阳从云缝里露出笑脸,驱走了寒气。

  可爱的阳光给旅客带来了欢愉。官道上的烂泥逐渐干实。车马行走不再是寸步难行,旅客们的羊皮大祆不亦再穿在身上。

  四月这条位于山西的南北大官道行走,天气确令旅客们极感不便,时晴时雨,雨时,寒风刺骨,晴时就得脱祆,往北走,越走越冷,往南行,一天比一天暖和。所以带的衣裤不能少,雨具也必须准备。

  那些长途旅客,坐骑后的马包也就很大。步行的旅客更麻烦,背或挑的行李也就又大又沉重。

  官道向西伸展,一望无涯,似乎要伸向天底下。

  北上的行人与南下的旅客络绎于途。车马穿梭,用车水马龙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一连三套大车后面,有一人一骑。

  这位骑士,二十七八正值壮年。身材修长,穿的是一身质地极为名贵的夹缎所制的银色骑装。外面加了一件同色的油绸大披风。既可挡雨,又可取暖。-

  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剑眉虎目,留了两撇小胡子,使他显得成熟老练。他虽然流露三分英气,但气势并不逼人,反而给人以和气坦率,爽朗等良好的印象。

  他正是北上长治,到三尊府老巢摩天岭去的宗兴。

  正北三十里外便是三家集,再往北便到高平县地境了。

  高平属长治府,过高平再北行三百余里才算进入长治府境内。

  路还较远,急也不急在这一时,所以他并不急于赶路,这条路,当年经营船行之时也走过几回,边走边看不用打泊,他便能知道到了何处。

  己牌正,他越过三集。前面,地势更平。官道两旁的行道树粗壮古朴。非榆即槐,枝叶已经越张越茂密。再往外望,则是绵绵无尽的高梁地,既看不见山,也看不见水,毫无风景可欣赏。

  万历年间山西,几乎可以用遍地焦苻四个字来形容,带了兵刃走路是绝对合法,官府不会过问,有兵刃,而且是江溯人极少用的雁翎刀,这是一种重兵刃,臂力不够的人挥动两下便会面红耳赤,如果用来切割人体,绝对象摧枯拉朽。

  这一带治安并不怎么好,单身旅客经常有被削肥羊的事故发生,翦径的毛贼往高梁地里一窜,平安大吉,人往里面追,不知东西南北,怎么追。

  这段路前不见车马,后不见行人,越走越寂寞。

  再行两里地,嚯!有祸事发生了。县城方向,里外出现五个飞奔的人影,一前四后。行家一看便知是追逐,四追一。

  看到追逐的情景,宗兴放慢了坐骑。

  这年头,打打杀杀正常得很,他们根本就懒得管。

  速度很快,五个人影越来越近。这边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追的四个人全是挂刀持剑,逃的人却两手空空。

  宗兴立马挡道,准备问问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有出声,逃的人见前面有人,还以为有人截道,正好这时,他已接近赶梁地。他往路旁一窜,天不巧,正是路面泥泞干涸不久,还未被行人踩平,一慌张,忽然人打了一个踉跄,立步不住,向前人扑。

  追得快的人这时斜越而出,人在空中,拔刀,下扑、挥刀一气呵成。

  跌到的那人就地一个侧滚,但刀势太快,他的反应慢了半拍,躲过了砍头一刀,但肩背却未能完全躲过,衣开肉绽,血花飞溅。

  追击之人,似乎存心要置这人于死地,第一刀劈出,不等招式用老,紧接着第二刀又以凌空扑击狠劈的架式砍向滚出一丈之外的受伤者。

  眼看那人绝对无法躲开这拦腰一刀的大劫,银影一闪,宗兴到了,燕翎刀连刀带鞘闪电似的挑出。

  “铮!”刀锋一偏,及时将这可怕的一刀崩开向外落。

  那位追击的操刀人被震退尺开外,双脚踉跄几乎摔倒,很显然,宗兴在这一招上出手封架上,用上了反震力。

  第二个追击者怕了,人止剑已出鞘。

  “什么人敢多管闲事?”那人扬剑沉声道。“你这家伙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对不对?混帐!”

  不但态度狂傲,骂得也够狠毒。

  第三个第四人追击者也到了,两人一刀一剑将宗兴与那个逃亡者堵在中间,封死了两边的退路。

  受伤者的逃亡还没有死,在干涸的泥地挣扎,呻吟,爬起来,又倒了,原来,他原本就在带伤逃命。

  宗兴冷冷地扫了四个追击者一眼,先前出刀人的那个是一位面如紫血。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持剑骂人的是那位个瘦小干枯。面色苍黄,生有一双能沉鱼泡眼的中年汉子,那堵住退路的两个并排而立的大汉,全是相同的深眼勾鼻唇。浓眉,其貌一看便知是两个同胞兄弟。

  再观地上那位逃亡者,宗兴这等见惯大场面的老辣人骧然一看之下也不禁呆了一呆。这位仁兄块头够大,但他那张面孔。老天,还能说是张脸吗?整个脸盘上面全是一块一块累伤的疤痕杂斑,那些疤痕有的乌黑,有的肉红,有的呈紫褐,有的发暗青,疤痕全成了死肉。重叠着粘着,一眼看上去,那人除了只剩下一个黑洞代表嘴巴。此外,他的耳朵,他的鼻子,以及任何其他可以代表名称的脸部部位,全都叫那些烂疤疴肉结布满了。看不出他原来会是副什么样子,更估计不透他的表情与神色。因为那些疤痕与杂斑已经把这些可以表达出内心反应的面积全占据了,当然,除了眼眸之外,这个人,江湖上没有几个人认识他的,因为他那张脸是他的金牌子——鬼脸煞星紫无单帮客。

  明白自己救的是一个江湖中有名的独夫之后,宗兴不由得一皱眉,但并不后悔,因为鬼脸煞星声誉虽不好,但根据五蝠党对此人的调查档案资料、此人并无什么真正恶绩。他的名声之所以不好,是因为他专门与黑白两道的人物作对。

  “小子,亮名号!看你是何方神圣敢与三尊府架梁!”持刀的紫面大汉沉声问,自报来头,大概知道宗兴不是寻常江湖高手,一般的人物,绝不能一刀把他紫煞千刀唐千迫退八尺。

  一听这四人是三尊府中的人物,宗兴心中暗道:“还真他妈的巧,一入山西境内,就撞上了正主儿。”

  他把目光从鬼脸煞星紫无极身上收回,重新注视着那个先前骂持剑人。他环双虎目,此刻似乎显得又黑又亮,亮得有点特殊,象是午夜星光下食肉猛兽的眼睛,那种光芒阴森而吓人。

  “亮名号,没这个必要,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宗兴不愿泄露行踪,他沉声道,“把鬼脸煞星追得亡命奔逃,你们一定是在乘人之危,我看不惯。”

  “嘿嘿,你小子狗胆不小。知道三尊府的梁子还敢伸手架。你在江湖中应该不是无名小辈,你是谁?”鱼泡眼持剑人冷笑着打量宗兴,口中暴辣地道。

  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笑,宗兴道,“你这杂种是不是很喜欢骂人?但愿你有骂人的本钱,你可是真有兴趣知道?”

  双目怒瞪,鱼泡眼持剑人吼道,“小子,你敢骂老子?你道你生了张油醉滑舌就能唬住老子我?妈的巴子,你是瞎了狗眼!”

  口里“哎”了一声,宗兴“咦”了声道,“我这双眼还真的有毒,你这狗杂种还真的喜欢骂人,不过江湖中你这种外强中干的货色我见得多了。这种杂种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地满口放屁的徳性,不但透着混蛋下流,有爹生,没娘教,而且一定是那种专门欺善怕恶的下九流狗东西,所以,对付你这种狗杂种十分容易,将你打跑或者打残,你保证下半辈子再也不敢胡乱骂人。”

  轻描淡写之下,却是又损又讽,又辱又骂,宗兴表面上毫无火气。讲起话来却句句有如毒箭,一支一支全射进对方的心坎,叫听着的人连肺都可气炸。

  满口钢牙紧挫,鱼泡眼持剑怨毒地道:“小杂种,小混帐,你敢如此骂你老子我、而且还敢公然与三尊府作对,很好,今日老子不将你这混帐一身贱骨头根根生折,老子就不叫残魂剑常丹!”

  宗兴淡然一笑,毫不客气地道,“狗杂种你真想让我把你打残是不是?”

  厉吼半声,残魂剑常丹气得鱼泡眼几乎炸开了,他的形状象煞一头饥饿已极的凶狼,有一股令人颤抖的威凛之气,仿佛能将对方的骨头也吃了,一步步沉重地逼向宗兴,他狠狠地道:“小杂种,可别怪你爹娘白养……”

  话没说完,眼前银影一闪。“啪啪啪啪”四记阴阳耳光抽得他满口钢牙全数脱落,牙床开裂,鲜血狂涌。

  残魂剑常丹根本就没有出剑的机会,宗兴一不做二不休,飞起一腿,踹中对方的小腹、踢得常丹仰面飞起近丈。重重地飞出丈外。

  “我忘了告诉你,我不但也喜欢骂人,而且喜欢杀人。”宗兴鬼影般地抢上一脚踏住常丹的脖子:“你已经让我生气了,而我却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一生气,就要杀人,所以是你爹娘白养你这大。”

  身后两个其貌如鹫的大汉如狼似地扑到,在沉叱声中。二刀一剑同时夹攻,刀光如电,剑气似虹,漫天的刀光剑影中,刀砍颈剑攻胸,又快、又狠、又准,深得杀人的其中三味。

  宗兴的刀是如何出鞘的,连那位旁观没有动手的紫面大汉也没有看清,反正但见刀光一闪,有如扇千百片刀刃所组成的弧光,弹射、挥起、分张、如此而已。

  “咔嚓!”燕翎刀重新归鞘。

  他的左脚,仍然踏在残魂剑常丹的颈脖子上,但残魂剑常丹的头已经无力地歪向一侧,大概颈骨被踩碎了。

  “嗯……”使剑的人大叫,冲出两步,左右两肋皆被剖开两道尺长大的口子,五脏六腑正从内往外挤,鲜血狂喷,当然活不成了。

  使刀的人一声没吭,因为他的人头不见了、怎能出声?无头的尸体喷射着如柱的鲜血,冲出了四步,方重重扑倒。

  紫面虬须大汉,他如比鬼魅,这时已象疯子似的逃出了十余步之外去了,这位仁兄聪明得很,三个同伴一照面便死了,再不见机逃命岂不是太笨了?临危苟且,哪管道义不道义,这可是识时务的聪明人争取追求的大好情势、拼命逃,全身的精力都用上了,眨眼他便窜出了七八丈外,大概他此刻超出了他生平轻功奔逃的最佳纪录。

  宗兴并没有打算追,不然就算那位仁兄先逃五十步。他也能追上取他性命,他看也没看三具尸体一眼,因为他太了解他自己一出手会造成什么后果、他竟直走向正挣扎着爬起又躺下的鬼脸煞星紫无极。

  “你好象中了毒?”宗兴望着紫无极一双此刻已显绿色的大手。

  “真他娘的倒楣透顶。”紫无极咬牙切齿地道:“玉观音这淫妇大概被三尊府中人收卖了。设下一个圈套让我上当中了毒,她威胁我加盟三尊府,我鬼脸煞星岂是受人胁迫之人。于是我强压剧毒冲了出来,一路杀了这帮狗崽子不少人,没想到奔到此地毒性突然发作,幸亏老弟相救,大德不言谢,老弟,这份恩情我紫无极下辈子还你。寒鸠之毒其剧毒无比,我自知已无法再解。”

  “寒鸠,这是毒尊的独门奇药,霸道无比,紫无极,你靠什么支持了这么久?”

  “一颗不对症的解毒丸,当年得自万邪郎中柯奈何,但此刻呃……呃……”

  宗兴动了救人救到底之心,他连出三十六指,封了紫无极的任脉及冲脉上的三十六个大穴,出手如电,认穴奇准。

  然后,他先将紫无极一把提起钻入高粱地中,再出来将坐骑牵了进去。

  三个时辰后,才与与紫无极从高粱地中走了出来。

  “老弟,救命之恩,容当后报,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处世、必须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也必还,老弟,请示高姓大名。”紫无极的鬼脸上看不出表情,但那双眼中的神色却是无比的感激与兴奋。

  宗兴不是个以貌取人之人。面对如此一张可怕的鬼脸,他觉得这种面孔,比那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俊面好得多。

  “紫兄,挟恩图报,不是我辈中人的行为,举手之劳,紫兄无须记在心上,小弟尚有事赶往长治府城,如彼此有缘,定有再会之期,紫兄,后会有期。”

  “老弟,长治是三尊府的势力范围,你为我杀了他们三人,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这么赶往长治,恐有不便。”

  “没关系,我不怕他们。”

  “老弟,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我又几曾怕那帮杂碎。但还不是差点丧命,老弟,你去长治何事?”

  “没什么大事,去看望一位朋友。”

  “老弟,你如信得过紫某,请在高平县城等我一天,我往三家集办点私事,办完后马上来与老弟相会,我们再一同赶往长治,彼此有个照应。”

  “紫兄打算去找三尊府的麻烦?”

  “不错,我要让毒尊阴独明白惹上我鬼脸煞星会有什么后果。”

  “紫兄,目前三尊府可不是半年前的三尊府,不好对付呀。”

  “大不了把命赔上,只要捞够了本就行。老弟,你既然知道三尊府不好对付,那怎么还要与他们架梁?”

  “因为我本来就是去找三尊府的麻烦。”宗兴不再打算隐瞒实情,他认为紫无极这种人值得深交,他与恨地无环卓刚可算是同一类型的人。

  “哦?老弟,那我们可是同仇敌忾,志同道合了,那更妙了,那么老弟尚务请必等紫某一天,我们联手去将三尊府闹个鸡飞狗跑,人仰马翻。”

  “紫兄有这份豪胆、小弟一定舍命陪君子。”

  “老弟,你真的不愿透露姓名?真打算让我背上一个知恩不报的骂名?”

  “紫兄,挟恩图报更非好名。不过紫兄既然与小弟是同一战线上的人,我也就不再隐瞒身份来历,小弟姓宗名兴,目前在江湖上撑了个不大不小的局面,添掌五蝠党。”

  “煞星!老弟,你就是近二十年来江湖风云人物榜中最杰出的年轻霸才煞星宗兴!”

  “紫兄夸奖了,正是不才。”

  “宗大当家,紫某有眼不识泰山。我一直向往已久的大人物,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尚且差点错过,紫无极真是有眼无珠。”

  “紫兄太客气了。”

  “宗大当家这次北上,是否准备扳倒三尊府?”

  “先来看看行情,见机行事。”

  “宗大当家,你如不嫌紫无极长相骇人。请让紫无极有能在大当家马前当一位马前张保的机会。”

  “紫兄,宗某何德何能,怎敢有此奢想,那岂非太有辱紫兄的身份。”

  “宗大当家,你莫非看不起紫无极?”

  “紫兄言重了,宗某岂有此想法?”

  “宗大当家既然看得起紫无极,我这马前张保是当定了,紫无极拜见魁首。”紫无极说完,竟真的拜了下去。

  慌得宗兴连忙发出一股柔和罡力,将紫无极托了起来。口中道:“紫兄,折煞小弟了。”

  “魁首,请给紫无极个一能效犬马之劳的机会。”紫无极一片至诚。

  宗兴注目这位硬汉,神态一片严肃地道:“紫兄真有此心!”

  “紫无极此心唯有天可表!”

  “加入五蝠党,你可就得遵守一切党规党章。不能再有半点无拘无束的江湖浪荡行径。”

  “紫无极誓死遵守一切党规党章,如有违反,请魁首严惩不怠!”

  “好!宗某恭敬不如从命。”

  单膝点地,紫无极重新行礼:“紫无极拜见魁首。”

  这一回,宗兴没再拒绝,他严肃地受了紫无极这一礼,然后挥手道:“免礼、无极。”

  “多谢魁首!”紫无极恭声而起。

  从此,宗兴身旁多了一位功力卓绝、忠心耿耿的近卫。

  这是两天后。

  一大早,两匹健马出了高平县北城门,飞驰在由高平至长治的大官道上。这条南北大官道平直宽阔,行旅极感方便,途中车马皆快速骋弛,几天来,太阳一直高照、车马经过不时扬起滚滚黄尘。

  在崔庄铺用过午膳,末牌时分,宗兴与紫无极己快接近三十里外的九曲寨。

  前方不远,路旁出现一座竭脚凉亭,亭内一男一女两位旅客正在亭中忙碌。

  女旅客容色憔悴,躺在亭凳上昏昏沉沉。

  男旅客年约五十出头,风尘扑扑、正用水囊的水,灌入女旅客的口中。

  “女儿,你一定要支撑住。”男旅客酸楚地道:“等到了高平,我们再找地方躲起来,找郎中替你治病,这时你千万不能倒下来。”

  “爹,你还是自己走吧!”女旅客说话有气无力道:“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强,没有女儿拖累,爹一定可以轻而易举摆脱那些伪君子的追踪,爹如果不把女儿留下,女儿死不瞑目,女儿……”

  “不许你说这些话!”男旅客用汗巾替女儿拭抹头脸上的虚汗:“女儿,天下甚大,何处不可容身,过了大江,那帮家伙一定不敢再追,我们一定可以摆脱他们的。”

  蹄声急骤,北端,九匹健马逐渐接近。

  与此同时,宗兴与紫无极二人二骑也逐渐接近小亭。

  男旅客往北抬头注视片刻,立即转身面向亭后,拦住躺在凳上的女儿。

  “糟!是听涛山庄的走狗们。”男旅客悚然低语:“为首的是洪荒九绝中的惊雷剑查天雄这狗东西。”

  “爹,快……快走……”

  “来不及了。”男旅客拖出凳下的包裹解开结,将刀把移至容易出拨出的部位:“但愿他们认不出我们,不然……只有跟他们殊死的搏了。”

  “爹,你别管女儿,你……”

  “女儿,要死咱们父女死在一块,你现在躺好,以免乱我的心神。”

  第一匹健马超越,第二匹……。

  第五名骑士,突然发一声怪啸,蹄声倏止。

  男旅客用颤抖的手,不住地替女儿拭汗。九名骑士,包围了整座凉亭。宗兴与紫无极,尚隔五十余步。

  “火雷神,你父女跟我们返回听涛山庄,我们保证不为难你们,只要你肯与我们合作。”亭口站着惊雷剑查天雄沉声道:“你们父女能逃出千里外!在下深感脸上无光,不过也相当佩服你火雷神的本领。”

  逃不掉,就必必须拿出勇气,面对现实。

  男旅客缓缓转身,刀己拨在手中。

  “我火雷神百里长空顶立天地,死也要死得轰烈烈!”男旅客咬牙说:“你们这些白道狗熊企图用阴毒的手段威逼我火雷神,我一定会跟你们殊死一拼。拼不死你们,你们也总有一天被五蝠党屠光。你们想要我火雷神制造天雷来对付煞星,我绝不会让你们如愿,今日我就算死于此地,有朝一日,煞星一定会屠光你们这帮人。”

  五十步外的宗兴听得心中一动,催马上前几步。接近小亭外五丈外之时,九名骑士全以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宗兴与紫无极。当他们看清紫无极的鬼脸时,其中有四人脸色一变。

  没有理会宗兴与紫无极,惊雷剑继续沉声对火雷神道:“火雷神,你与煞星无亲无故,你为什么要帮他来对付我们?”

  “我火雷神如果能帮煞星对付你们,一定可把听涛山庄移为平地,可惜苍天无眼。但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伪善之辈,总有一天会报应临头。”

  “火雷神,你不要执迷不悟,你犯得着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而丢了你们父女二人性命?”

  “我火雷神绝不会与你们这种阴险之辈合作,你们上吧!我火雷神仍可一拼。”

  “不要妄图作困兽之斗。与我们合作是你们父女的唯一生路,不可自误。”

  “哈哈!说得动人之极,生路?哼!你会在阴谋得逞之后让我向江湖宣扬你们的无耻手段?你们这些自命侠义英雄的无耻之徒,与你们合作,我不是自找死路。”

  “你真希望女儿这么年轻就陪你一起死?”

  “姓查的,你那死兄长惊神笔尚接不了我火雷神的天雷八斩,你估计你们这几个人会有几个垫我父女棺材背?”

  “查某承认你火雷神的确了不起,但一比九,你毫无生机,不如……”

  “你们会死掉一半,其中一定包括你!”

  “真的呀?”

  “你心中明白是不是真的,宇内三神,火雷神纵横天下,魔道至尊,如果你认为我火雷神浪得虚名,比不上你们洪荒九绝中的人物,我保证纠正你的错误。”

  “你的确很了不起,宇内三神隐退江湖二十余年,但凶名仍在江湖人的心目中,正因如此,在下这些朋友,不会有人替你父女垫棺材背。”

  “哼!你……”

  “不要哼,火雷神。”惊雷剑狞笑:“你这位魔道至尊的确难对付,但现在,你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打量四周的情势。”

  “你们……”

  “我们每个人的左手,都扣有可破内家气功的霸道暗器,九人一齐出手,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现在……”

  “绝对不会有什么后果。”亭外的宗兴接口,语调阴森得可怕,一点不象先前应付三尊府的人那么和气:“因为你们根本不会有出手的机会!”

  “阁下何人,你懂不懂江湖规矩?”惊雷剑沉声问。

  “你们这些无耻小人,心目中难道还有江湖规矩?知道江湖规矩的人会用如此下流而不要脸的手段对付这位前辈?”宗兴笑笑道。

  “阁下,听涛山庄事情请不要插手!”亭外一名壮年骑士沉声发话。

  “听涛山庄?你以为听涛山庄很了不起?你唬你哪个老祖宗?”紫无极暴辣地道:“象你们这种伪善之辈,真该死绝!”

  惊雷剑不知紫无极是老几,他沉声道:“那个丑八怪休得在此胡说八道,你要是再胡言乱语。休怪查某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查某?我还三八呢!”宗兴冷笑道。

  “你这家伙知道查某是什么东西吗?那是三八婆的长舌妇,我操!”

  “你……你你你……”惊雷剑气得浑身乱抖,连话也说不清。

  “哦!查某原来还是个结巴子。”宗兴继续激怒对方,将对方一步一步往绝处赶,制造杀人的理由和借口。

  “杀了那两人,混帐!”惊雷剑暴跳如雷地道,他快气疯了。

  “查兄,那个丑大汉是鬼脸煞星紫无极。”一位骑士对惊雷剑道。

  “那还不正好,鬼脸煞星是江湖人人得而诛之的凶悍匪类,那个混……哎!”

  帐字还没有开口,有甚么玩意好象冲入嘴内,四颗门牙莫名其妙地折了两颗,嘴唇也裂了,鲜血立即涌流。

  银影一闪即至,是宗兴,他好象是从惊雷剑身旁的土里冒出来的,不可思议地幻现在惊雷剑的身旁。一支大手捏鸡脖子一样一把抓住了惊雷剑的脖子。

  宗兴打算先声夺人,他用上了绝技——五行遁术揉合流光遁影绝世身法。

  “你这杂种大概很喜欢骂人混帐?”宗兴阴森森地道:“大概你们这家里男女老少都睡一张床,十七八代男女都混怅,所以你自己是混帐,也就认为别人是混怅对不对?”

  惊雷剑吓坏了,脖子被抓,呼吸不畅胀得面红耳赤。“呃呃”直叫。

  八名骑士吓坏了,有一个还失声喊出了:“妖怪!”两个字,投鼠忌器,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出手替惊雷剑解围,八个人齐都一怔,不知所措。

  火雷神可算抓到机会了,他忽然象一抹黑云般凌空飞扑向亭左三个骑士,他的动作简直集利极了,凶悍极了,身形微微一闪,已是三招八十一刀同时暴卷,有如狂飚一般猛然罩向三位骑士。

  八名骑士这时似乎都忘了还有一个生死大敌火雷神,也料不到火雷神会在这节骨眼里突起发难。

  当他们的瞳仁甫始一触那道黑影,森冷的寒光己经光临。

  “嚎……”三声惨叫连成一声,三位骑士项上人头带起三股血箭飞上了半空。

  同一时,紫无极也在宗兴的示意下突然攻击,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多于一副金光闪闪的爪套那是一双金丝揉合天蚕丝编织而成的爪套,通体布满金光闪闪的细尖剌,爪端是五根泛着蓝光的三寸锐钩,五爪中尚有一根寸长的利锥,好一副霸道的武器,它有个名称,紫无极叫它金魔爪。

  就听紫无极口中发出一声象煞狼吼似的尖啸,庞大的身形宛似幻成一鬼影。忽上忽下倏左倏右,那么疾似风云,快如流水,诡似烟幻雾一般回旋掠闪着,而在掠闪中,爪影如山、如雨,如箭似的纵横四射,穿织交曳,自亭右两名骑士慌张挥出的刀隙中飞射,从这两位骑士拼命的避让中转回,就只人们喘一两口气的功夫,两名身手一流的白道人物己厉号如泣,每人被紫无极七爪抓裂得身躯弹起,在半空中翻滚挣扎,浑身洒着血雨中,紫无极又跟着掠跃追上,双爪猛插斜扯,“嗤嗤”两声怪啕,于是,两名骑士胸前一人开了一个大洞,尸体向两丈外摔落,而紫无极的双爪中,多了两颗血淋淋的人心。

  剩下的三位骑士尚刚做出反应,火雷神与紫无极好象有默契似的左右夹击。

  刀光爪影中,可怕的利器撕裂人体的声音不时传出,血光迸现里,三具血尸分三个方向飞出了三丈之外。

  心惊胆裂的惊雷剑,目睹如此惨景,他挣扎叫道,“你……你们太……残忍了,这是谋……杀!”

  “谋杀就是谋杀,我这人一向就喜欢谋杀。”宗兴阴笑着对惊雷剑道:“本来我想留你一条性命回听涛山庄报信,但我现在改变了主意,江湖中如果少了几个象你这样的人,虽然不见得会好,但至少,不会太乱,所以信也不用报了,你去见你的那位鬼兄长查天豪,告诉他,你们兄弟都死在我煞星宗兴的手中,要他在阎王老子面前,又多告我一状!咔嚓!”说完,宗兴右手力道剧增,惊雷剑就这么毫无反抗地不明不白地死在宗兴手中。

  抖手摔飞惊雷剑的尸体。紫无极与火雷神正好也走入亭中。

  “魁首,都解决了。”紫无极恭声道。

  “百里前辈果然雄风不减当年,宝刀未老!”宗兴颔首对紫无极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对火雷神道:“但不知前辈如何与这批白道无耻之徒结怨?”

  “这位少兄,你真是煞星宗兴?”火雷神怔怔地望着宗兴道。

  “百里前辈,正是我们魁首。”紫无极答道。

  “有这么巧?难道真的苍天有眼!”火雷神喃喃自语。

  “爹,我们真的遇到煞星了吗?”女旅客有气无力地问。

  “是的,女儿,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这位老一辈的魔道至尊火雷神百里长空竟然喜极而泣。

  “百里前辈,晚辈多谢前辈厚爱,晚辈与前辈无亲无故,而且素不相识,是天缘巧合,晚辈可真要终生遗憾!因为,我断不会料到前辈肯如此大义来维护我这位素不相识的晚辈而在此牺牲。”宗兴由衷地对火雷神道。

  “少兄,这真是天意,是天意。”火雷激动地抓着宗兴的手道:“老夫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会天降救星,而且这位救星,竟然是我一直在拼命相护之人,真是天意,天意。”

  “前辈,能否告诉晚辈此中事由何而起?”宗兴微笑着问。

  “此事说来话长。”火雷神显然仍在激动。待他心情平静下来,于是他说出了此中情:原来在两个月前,隐居于黄山天都峰落风坡的火雷神。忽然有几位不速之客找上门,为首的,正是齐老三昊天神剑,他们要求火雷神替他们制造一批百里家传之宝天雷震——一威力巨大无比的火弹,火雷神是早年的魔道名宿,不会与这批白道人合作,他当时就一口回绝,于是,昊天神剑露出了铮狞的嘴脸命人一边缠住火雷神,一边劫持了正在生病的火雷神的女儿百里飞琼。火雷神当时怒火中烧。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他委屈求全,与昊天神剑一起回到天涛山庄,当然,百里飞琼成了人质。在听涛山庄,他知道了这批白道人物要天雷震的目的——偷袭炸毁西南五省黑道霸主五蝠党的总堂天威府。肖时他是一口答应,心中却在暗骂这批人物的无耻。于是他一边委以虚蛇。一边寻找机会救他女儿,终于,在等昊天神剑将火雷神乱编的一些原料采购齐全之后的第三天,也是一个月前,他找到了机会,约了四名白道名宿,救出了百里飞琼,逃出了听涛山庄。山中不是久藏之所,火雷神在黄山山区躲了五天之后,决定远走江南,躲到五蝠党的势力范围去。火雷神背着重病的女儿刚出黄山山区,就被听涛山庄的眼线发觉,于是他们父女开始天涯亡命。东转西绕北上了兜千余里的圈子,仍然没摆脱听涛山庄的千里追踪。因为昊天神剑知道,如果让火雷神逃到江南投奔五蝠党的话,那他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所以他下令无论如何要截在火雷神,这一来,就苦了百里飞琼,原本就有病的身子,经这么一折腾,以是奄奄一息了。但百里飞琼身上流的百里家的不屈傲血,死、也不愿向那些无耻的白道人物屈服求全,火雷神在女儿坚定的信念下,也发誓绝不低头,于是他们父女与追踪者斗力,可算转战千里,但终于在晋南大道的小亭中让追踪者追及。

  但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宗兴这位五蝠党的魁首鬼使神差地也适逢其会,于是便演出了刚才九名白道追踪者全军覆没的惨剧。

  宗兴听完这段叙述,心中感动不已,对听涛山庄更是恨上加恨,他激动地对火雷神道:“百里前辈,因你的大恩大德与大义,使五蝠党成员免一场点灭顶之灾于无形中,请受晚辈一拜!”说着他双膝跪地,抱拳一拜。

  一旁,紫无极也感动得跟着下拜。

  火雷神见此情景,慌得连忙将两位救命恩人扶了起来,口中连声道:“少兄与紫壮士折煞老朽了!快快请起,该拜谢的应该是老朽。活命之恩,恩同再造,少兄,老朽尚未谢恩你又从何谢起?”

  “前辈,如果不是前辈大义,晚辈的天威府势必成为一片废墟,会有多少人丧生,简直无法估计,如此大恩大德,晚辈难道不该谢么?”

  宗兴诚恳地道。

  “百里前辈,魁首,你们二位都别相互谢了当务之急,我们是先设法找个地方替百里姑娘治病!”紫无极正色说道。

  此刻,宗兴给百里飞琼喂了一颗护心丹,然后点了几处穴道,正色对火雷神道:“前辈令媛病情十分重,必须马上找郎中治疗,不能再拖了,我们马上带百里姑娘赶往崔庄铺,那里应该有郎中。”

  “少兄,那我们赶快走!”火雷神急忙道。

  于是,火雷神随便选了一匹先前白道人物的坐骑,四个人三匹马风驰电掣般地往回赶,直驱崔庄铺。

  天刚降下夜幕,三骑快弛入崔庄铺,他们正是宗兴、紫无极与火雷神父女。

  崔庄铺十分热闹,虽称铺,其实是个小镇,一个人口稠集的繁华小镇。

  麻石板街道纵横交织,金字楼阁栉比相连到了晚间街上行人仍然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商店一家连着一家,各自争奇斗妍,陈列着八方杂货,四处珍品,花花绿绿的绸缎布匹,绒茸茸的黄褐毛皮,花粉铺靠着裱糊店,而大银楼中金饰银器以在买卖双方的手上闪光,山药铺里的伙计在秤包扎药料,押当店中人出人进尽是愁眉苦脸,茶楼酒肆却闹翻了天……嘿,这里比高平县热闹得紧,简直是个大城市在此地缩小化。

  这里繁华因为它正当东西南北交叉口,而且又多是府城巨富们的老家、所以,热闹点是情理中的事。

  因为是人命关天,拖不得,所以宗兴令紫无极在前开道。

  紫无极那副模样,再加上他一阵大吼大叫“开闪开”街上行人吓得四散而逃。

  在急促的马蹄声中,四人三骑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十万火急地赶到了此地最大最名的药店——再生堂。

  在紫无极的叱喝声中,再生堂的主人马上心惊胆跳地请出了堂中最有名的三名老郎中。给百里飞琼会诊。

  三位老郎中经过一番望闻诊切,交换了一下意见,于是定出了一套最佳的治疗方案。

  一阵推拿活血,银针剌穴,药散丹丸双管齐下,总算稳住了百里飞琼的病情,在三位老郎中的建议下,百里飞琼在再生堂医治了三天,待病情好转,他们便在此最大的一家客栈京华客栈住了下来,让百里飞琼安心养病。

  这天堍上,宗兴独自一人出了客栈,在大街略一游逛,于是他选中了一家比较清静些的小馆子,没有考虑,他走进去随便挑了个座头坐下,叫了些吃喝的东西以后,他开始闭上双眼,默默养起神来。

  客栈中有紫无极与火雷神守着百里飞琼,应该是天塌下来这二位也顶得住。这次北上,收获还真大,收了一名功力精湛的近卫不说,无意中还救了火雷神父女,如果火雷神真的帮助涛山庄制造天雷震,一但听涛山庄发动了对天威府的阴谋,那个后果,他想都不敢想,如今不但消灾于无形中,火雷神又答应加盟五蝠党,这对日后对付三尊府与听涛山庄,无疑多了一位得力干将,火雷神那种独门的天雷震,用来对付埋伏机关,那是最好的武器。

  正在宗兴想到到火雷神利用这几天制几颗天雷震的时候,忽然他的座位右侧,在一道矮屏风后面,有一阵低细的语声惊动了他。

  “……赵兄,这次岛主应该是对那笔红货志在必得了?”

  一阵哑破锣嗓子道:“当然了,从金陵府一直盯到此地,出了五蝠党的势力范围。现在还不动手,等明日进入三尊府的管辖区,只怕又得小心谨慎,不过岛主已经今晚动手了,自岛主上次断臂受伤潜伏后,我们不归岛算是吃足鳖了,如今连他娘的三尊府也要对他们畏手畏脚,真是岂有此理。”

  细细的嗓子“嘘”了一声,警告道:“赵兄小心点,这一次我们虽然盯得俐落,神不知鬼不觉的,但可还是千万不可大意,撇开岛主的冷厉不说,单说我们那位护岛大执法与他手下七个活阎王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假如走漏了风声,出了毛病,你我有几个脑袋也扛不住。”

  破锣嗓子低骂道:“奶奶的,不提还好,提起寒大执法,我可是真有点害怕,我们这位寒大爹可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除了在岛主面前还象点样,连几位客卿,象冯老哥伉丽,许老哥夫妇,我们这位寒大爹可照样喝五叱六,而且把他们几位喝得也不敢吭声。”

  听着、入耳十分清楚,宗兴这一下子可就精神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归岛黑松坡一战,十绝神君残了一支左手,百劫神魔与紫煞天尊两个悍将战死,而且尚死了不少人手,他们便一直消声匿迹,没想到今日竟无意中获悉了他们的行踪,而且似乎是全军出动在谋夺一红货。

  这时,那细细的声音又传来:“明天早晨是咱岛主亲自出马,还有寒大执法与他手下七煞。加上几位护法客卿,狮子岗的人手早就分派妥当了,赵兄,咱们吃喝完了,得到狮子岗传报消息去。”

  破锣嗓子沙沙地道:“这笔货由中州世家的龙王龙长青亲自带人押保,这回,活该他们龙家垮台了!”

  细细的声音又道,“也不能太乐观,龙家本身的实力就大,而且这次又有听涛山庄的好手助阵押运,只怕明日一战不会太轻松。”

  吁了口气,接着就是“吱”的一声,大约是吞下一盏酒的声音。破锣嗓子又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龙家这次一共才二十余人,我们好手如云,所以这次我们嬴定了,那盒玄玉红参一定可让岛主功力天下无敌。”

  低叱一声,细细嗓音不悦地道:“你小声点行不,这小镇虽说没有几个江湖人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消息给漏了出去,你我非被寒大爹活拆了不可。”

  又是喝了一口酒的声音,破锣嗓子悻悻地道:“谁会听到,除非你告密。”

  “呸!”了一声,那细细的声音又道:“去你娘的!我是这种人么?告密?老子告你的密有什么好处?又当不了三分银子多长一块肉,我会做出这没屁眼的事?我操!我只是叫你小心点,小心撑得万年船,当心隔墙有耳!”

  哧哧笑了,那破锣嗓子道:“隔墙有耳?有卵个耳?这小镇中除了老百姓。连半个武林人物也没见到,再说刚才我已注意过了,右边的座位上连个鬼也没有,左边是一个刚来的土头土脑的愣小子,连个屁眼也没人放,还能有什么邪门?你就是太紧张了,罗三哥!”

  冷冷地,那罗三哥又道:“小心没错!”

  暗自一笑,宗兴不觉为自己叹息,他在江湖声誉最隆,成名赫赫的五蝠党魁首煞星,如今被一个不归岛的小角色看成了是土头土脑的傻小子,这,说起来是不是天大的笑话又是什么?

  半年前黑松坡一战,不归岛,听涛山庄、武当联手设下阴谋陷阱来坑他,他冲出了重围,但恨地无环卓刚却惨遭毒手,恨地无环临终拼死挡住十绝神君的那一幕宗兴至今仍历历在脑海中,三个仇家仅灭了一个武当派,如今又得到这个报仇的好良机,宗兴当然是惊喜交加。

  不归岛在宗兴手中接连损失惨重,连岛主十绝神君也丢了一只左臂,元气大伤。但厉啸天老谋深算,黑松坡一战并没有派出最佳阵容,如不是他这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私心,宗兴那一次怕在劫难逃,厉啸天也不会损兵折将,而且差点连自己的命都赔上。

  黑松坡之战结束,老奸巨滑的厉啸天知道翻天神君留了一个缓兵之计。十多年来,他一直隐身于金陵,养伤调补伺机反扑,不归岛的力量虽大不如前,但实力仍然是不可忽视,大执法寒魂与他手下七煞就是一批生力军,加上九幽鬼王等一干护法客卿,所以厉啸天认为他仍有力量逐鹿争雄。待不归岛的大掌旗寒魂带人自不归岛倾巢而出,与他汇合后,他更是信心大增。

  半月前得悉金陵燕王朱煦有一盒玄玉红参呈献他的皇兄长这个消息,厉啸天更是心花怒放,玄玉红参,参王中的极品,寻常人服食延年益寿,百病不侵,练武之人如服食得法,可赁空增加一甲子功力,如此人间奇宝,谁不想夺取,但燕王聘请江湖四大世家中的中州龙家主人龙王长青亲自护送进京,又有谁敢胆半路抢劫?

  厉啸天他就敢,他不但有这个胆,也有劫宝的实力,得悉有此奇宝现世,他志在必得,因为他如劫得玄玉红参服食闭关一百天,十个煞星他也不会在乎。这下他可真正做到天下无敌,独霸江湖。

  京华客栈中,宗兴向紫无极及火雷神讲出了他的打算。

  商量后,决定火雷神留下陪女儿,宗兴与紫无极去报仇夺宝,火雷神将他精心配制的一颗天雷震交给宗兴,要他在关键的时候,试试这玩意儿的威力,本来他坚持也要去夺宝,因为玄玉红参对百里飞琼的病极为有益。但宗兴向他讲明利害关系,有他们两个人参战足够,再说如果让百里飞琼一人留在客栈,一出了差错那就得不偿失了,火雷神在仔细考虑后,终于答应留在客栈。

  决定之后,宗兴与紫无极开始闭目养神直到二更时分,外面传来梆子声响,两人才出了客栈。

  这初春的天气,略带一种寒森森的凉意。街道上,是一片冷寂,一片溶在寒瑟黑夜里的冷寂,没有行人,没有车辆,甚至连条狗的影子也没有,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梆子声。但正是这几声梆子声,越发加深了初春深夜的寥落与凄凉……

  三拐两拐,二人出了崔庄铺,一出小镇,两人便展开身法,似二抹流光快愈电掣地飞奔而去。

  在饭馆里,那两个不归岛的人物曾提及他们选定下手的地方叫狮子岗,这个所在,宗兴他知道,因为他们两次路过那里,那个地方离他救火雷神的亭子不到十里。那是一个山坳子,官道从山坳子旁边穿过,有侧道旁,便有那么一块奇形怪状的深褐色巨石耸立,那块巨石,形状有如一头张开大嘴的怒狮,乍看还真的栩栩如生。于是,这附近的居民便给它起了个名字狮子岗,因为这块大石是一座山的一部分。

  当然,这地方异常僻静,前后十里没有居民店铺,走这条道的行人又很少,尤其在这初春的寒冷黎明时分,嗯!果然是拦路打劫下手的卖买好地方。四野荒芜,山丘起伏,再加上刮点剌骨的冷风,衬托点暗蒙蒙的光,可不是,只这气氛也够唬人的了。

  飞奔着,两旁景物迅速向后倒退,风声呼呼衣衫飘舞,宗兴与紫无极这等身法,用“疾若奔马”四字已嫌不能够形容得淋漓尽致,他们这好象,呃,“腾万驾雾”了!

  片刻之后

  宗兴与紫无极皆已远远看见了山坳子顶边上的那块狮子状的深褐色巨石,长掠而起,紫无极吐了口唾沫:“妈的,好地方,在这做买卖真不错。”

  宗兴边奔边道:“无极,你以前也干过这一行吧?”

  “是的,魁首。”紫无极道:“在这一行里,我可算是祖师辈的人物。”

  “今儿个,咱们是来个典型的黑吃黑,不但又杀人,还要劫宝。”宗兴笑道。

  现在,他们快接近那山坳子了,二人不再出声,他们没顺着官道朝山坳中间跑,而是打了个转有如两缕轻烟般斜绕了过去,刹那间,他们已来到距那块狮子石十丈之处,这里正好有一片及膝,枯萎杂草可以掩蔽人影。

  不错,宗兴与紫无极飞隐身形了,因为宗兴已察觉到那块狮子石下,零零散散地坐卧着五十条人影。

  隐伏于草丛中,宗兴自晃动的缝隙中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坐卧在黑暗中的人物,全是清一色的黑绸巾。紧靠狮子石下的那帮人中,宗兴有几个不陌生,对断臂的十绝神君印象最深,一眼便可以看清,另一位,正是那日在官道上被他痛揍过地自称不归岛护法客卿的冯五岳。当然,冯五岳己不是冯五岳,他现在叫九幽鬼王。

  这批人没有一个吭声,一个个有如老僧入定沉默着,似在等什么,盼什么。

  过了一会儿,有五个黑影移到了一处可避风寒的凹洼沟穴中。其中,有十绝神君厉啸天。

  隐隐约约,那个地方传出了细碎的交谈声。宗兴在紫无极的耳边附耳交待了一句,然后一个人悄然移了过去。

  小心翼翼地,宗兴接近了那个地方,籍着杂草的掩饰。他已可以不暴露形迹之下轻易地用地听之术窃听他们的交谈。

  面朝外那个,不是十绝神君厉啸天又是谁?厉啸天的右边一人,体格魁梧。面色红中透亮,满头黑发高高梳,但脸上却有一脸火红的美髯,此人对面一位上泛着古钢色的强健色,眉细目长,配着一只刀削剑斩的尖挺鼻,唇如刀刃具薄无比,脸上神情冷厉得可刮一层寒霜下来,好象所有的人都与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背朝外面的两位,其中一个那瘦竹杆似的身形,不是被他揍过的九幽鬼王么?

  隐隐地,洼穴里的交谈声传了过来,是那位古铜色脸色的冷面人在说话,“看天色,至少再等大半个更次,姓龙的他们应该从来福客栈中启程动身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就要抵达此地了。”

  厉啸天冷森森,威凛地道:“寒铁,我们安插的眼线暗哨应该不会误事吧?”

  冷面人——寒铁忙道:“放心吧,岛主,他们全是我的手下人,因为他们晓得是在拎着脑袋办事,没人敢怠慢半分。”

  厉啸关又阴沉地问:“这次对方详细人手资料,冯老弟,你们应该不会调查有误吧?”

  九幽鬼王连忙答道:“厉兄,错不了,这一次龙家由龙王青带队。外加龙家的五金刚,七太保,再有就是燕王府的两名侍卫。当年江湖中有名的黑云马凉与疯虎冯京。另外还有听涛山庄派来支援的地煞刀展鹏与无双刃何星,其他几个就不能称人物了。”

  “这回中州龙家要栽定了,在他们一路北上每一处落脚点,我们都派有人手盯梢注意,昨日在来福客栈外,我们的眼线按时埋伏好了,只要龙一行人起程,立刻就会有我们的快马赶来报信。”

  过了半响,厉啸天忽然沉声吩咐:“再过半个时辰,寒铁,你带七煞进入截击位置准备,赫雄你带二十名好手准备堵住龙长青的退路。冯老弟与崔老弟,其他人手就由你们二位调遣依计行事。”

  宗兴悄然换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俯卧着夜色的确瑟凉如水。他以传音入密之术对七丈外的紫无极交待了两句,待他再观察下面那个洼穴中动静,那个洼穴中的五个人这时全都停止了交谈他们个个都垂眉合目,默不出声他们好象己经计划完了一切。只等着那个决定性的时刻到来。

  毫无疑问,这下面的五个人定是这场夺宝计划的主角。宗兴只要监视住了这五个人,一切的变化与发展也就在指掌之中了。

  无声无息地,紫无极也来到宗兴身旁,于是,两个人以传音入密术也交谈了一阵。然后便都定下心来,开始安静等候。

  宗兴他用手指轻轻划动着泥土,嘴巴里也咬着一根梗在上下移动,他在想,此刻如果把怀中那颗天雷震扔下去。洼池中的五个人一定会全部报销。但驱虎吞狼之计却又不能让这些人为此了帐。中州龙家、反正迟早与五蝠党是对头,不如今日借不归岛的手来铲除龙王龙长青。然后他再出来收拾残局。

  时间,就这么悄悄地流过去了,似是缓慢,但却毫不迟疑地流过去,不管人们意识是否。它总是在拖着那双已成为过去的无形双腿、静悄俏地迈向将来。仿佛很久,又好似极快洼穴中的厉啸天双目骤睁,在寒光闪烁中,他威严又阴沉地道:“差不多了,你们各就各位,准备行动。”

  于是,其他四个人闻言立刻站起,向厉啸天匆匆施礼之后,各自迅速离开。

  倾刻间,便有一阵阵低促的喝令声与嘈杂急快的步履声传来,狮子岗四周马上人影幢幢。往来奔驰不停,空气也似乎突然紧张起来。

  不错,不归岛的人已在熟练而俐落地布置下了个陷阱,安排好一只口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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